陈默是被一阵轻柔的响动惊醒的。
窗帘没拉严,晨光顺着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他侧头看向身边,床铺己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林晚一贯的样子。
厨房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混着淡淡的米香。陈默光着脚走过去,倚在门框上看她。
林晚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长柄勺轻轻搅动锅里的粥。晨光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鬓角有缕碎发垂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上一世他从未仔细看过这场景。那时他总是被闹钟催得急,抓起她准备好的早餐就往外冲,有时甚至顾不上说句“再见”,更没留意过她围裙上沾着的米粒,或是眼角悄悄爬上的细纹。
“醒了?”林晚回头,看见他赤着脚,眉头微蹙,“怎么不穿鞋?地板凉。”
她放下勺子,转身去鞋柜拿拖鞋,蹲下身想替他穿上。陈默连忙后退半步,自己接过拖鞋穿上,喉结动了动:“我自己来就行。”
林晚的动作顿在半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没多说什么,转身继续搅粥:“今天熬了南瓜小米粥,你以前总说太甜,我少放了点糖。”
“挺好的。”陈默走过去,视线落在灶台上——除了粥,还有一盘煎得金黄的荷包蛋,边缘微微焦脆,是他爱吃的样子。旁边小碟子里摆着酱菜,也是他偏爱的牌子。
原来她一首记得他的口味,哪怕他自己都快忘了。
“我来吧。”陈默从她手里拿过勺子,“你去歇着。”
林晚愣了愣,看着他笨拙地搅动粥锅,手背差点碰到滚烫的锅沿,连忙伸手拉住他:“小心烫!”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陈默的掌心温热,带着点薄茧,是常年握笔和敲键盘磨出来的。林晚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尖悄悄红了。
“还是我来。”她低声说,重新接过勺子,动作熟练得像做了千百遍。
陈默站在旁边,看着她将粥盛进白瓷碗里,又把荷包蛋摆得整整齐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
“对了,”林晚把碗端上桌,忽然想起件事,“昨天王总打电话来,说合同的事……”
陈默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他知道林晚想说什么。上一世她总是劝他别太拼,却总被他一句“你不懂做生意”堵回去。
“那个项目,我己经让助理推了。”他语气平静,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火候刚好,“钱够花就行,没必要那么累。”
林晚的眼睛睁大了些。她印象里的陈默,从来把“赚钱”两个字挂在嘴边,总说要赚够钱给她买大房子、好车子,可那些承诺像飘在天上的云,看得见,摸不着。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却被陈默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他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了一半给她,“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晚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半块蛋,鼻尖有点发酸。结婚五年,这是他第一次把爱吃的东西分给她。以前家里做了红烧肉,他总是理所当然地把肥肉挑给她,说自己只爱吃瘦肉;买了草莓,他会先把最大最红的吃掉,剩下的才推给她。
那时她总安慰自己,他只是孩子气,却没发现自己的委屈像雪球,越滚越大。
“怎么不吃?”陈默抬头,看见她眼眶红红的,心里一紧,“是不是不合胃口?我再去给你煎一个?”
“不是。”林晚连忙低下头,舀了一勺粥塞进嘴里,南瓜的甜混着小米的香,在舌尖慢慢散开,“挺好吃的。”
陈默看着她小口喝粥的样子,忽然想起上一世她生病时,医生说她长期营养不良。那时他还怪她不会照顾自己,现在才明白,她是把所有好东西都省给了他。
“下午有空吗?”他忽然问。
林晚抬头:“嗯?”
“带你去个地方。”陈默笑了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暖意的笑,“你以前说过想去的,城郊的花田。”
林晚愣住了。那是他们刚恋爱时,她提过一嘴说听说城郊有片向日葵花田,开花时像铺了满地的阳光。后来忙着结婚、买房、创业,她早就忘了这回事,没想到他还记得。
“花……开了吗?”她小声问,语气里藏着一丝期待。
“不知道。”陈默拿起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粥渍,动作自然又轻柔,“去看看就知道了。就算没开,散散步也好。”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落在餐桌的白瓷碗上,反射出细碎的光。锅里的粥还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两人的身影,却清晰地勾勒出一种久违的、叫做“家”的模样。
陈默看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在心里默默说:晚晚,这只是开始。以前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都还给你。两人吃完早餐,陈默主动去收拾碗筷。林晚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他,仿佛还在梦里。
陈默收拾好后,换好衣服,拉着林晚出了门。到了城郊的花田,大片的向日葵开得正盛,金色的花朵在阳光下闪耀。林晚惊喜地捂住嘴,眼中满是激动。
陈默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了。他从背后拿出一束向日葵,递给林晚:“送给你。”林晚接过花,眼眶再次。
他们漫步在花田间,阳光洒在身上,陈默牵起林晚的手,十指相扣。林晚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
“以后,我会一首陪着你,把错过的都补回来。”陈默轻声说。林晚抬头,看着他真诚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最初相爱的时光,未来的日子,充满了甜蜜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