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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年世兰果然带着人来正院兴师问罪，手里捧着那支沾满糖渍的步摇，哭得梨花带雨："王爷您看！这就是福晋给臣妾的交代！好好的步摇被弄成这样，分明是故意羞辱臣妾！"
胤禛坐在上首，脸色阴沉得可怕。苏培盛垂手立在一旁，眼皮都不敢抬。我跪在地上，语气不卑不亢："臣妾不知年妹妹在说什么。昨日素心确实在暖阁找到这支步摇，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弄脏了物件，己是万分抱歉。"
"不小心？"年世兰拔高声音，"福晋会不知道这步摇是皇上赏赐的？分明是嫉妒臣妾得宠，故意偷了去，还毁了它！"
"哦？"我抬起头，目光扫过她鬓边那支补好的步摇，"年妹妹说这支步摇是皇上赏赐的，可臣妾记得，皇上赏赐的步摇珍珠成色温润，与年妹妹送来的南海珍珠截然不同。倒是年妹妹昨儿戴的步摇，珍珠大小与这支倒是相仿。"
年世兰脸色微变："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问问匠人便知。"我转向胤禛，"王爷，臣妾恳请王爷传当日打制步摇的匠人来，问问这珍珠究竟是何来历。"
胤禛的目光在我和年世兰之间流转，带着洞悉一切的冷冽。就在这时，宜修带着一个小丫鬟走进来，跪在地上："王爷，臣妾有话要说。"
胤禛挑眉，看向苏培盛，苏培盛立刻会意，上前一步："侧福晋，您不在撷芳院待着，出来做什么？"
"臣妾昨日看见年侧福晋的陪嫁丫鬟翠儿，鬼鬼祟祟地往暖阁送东西，"宜修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翠儿姑娘，你说是不是？"
那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年世兰厉声喝道："你胡说！翠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是不是胡说，搜搜翠儿的箱子便知。"宜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臣妾还知道，年侧福晋为了让这支步摇看起来更像皇上赏赐的，特意让人去首饰铺换了珍珠，只是匠人的手艺不精，留下了痕迹。"
胤禛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示意苏培盛："去，把翠儿的箱子拿来。"
片刻后，苏培盛带着两个太监捧着个木箱进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几颗与步摇上一模一样的珍珠，还有一张首饰铺的收据，日期正是步摇"失窃"的前一日。
年世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坐在地上："王爷，臣妾......臣妾是一时糊涂......"
胤禛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一时糊涂？你竟敢用这种手段陷害福晋，该当何罪！"
我跪在地上，偷偷看了宜修一眼，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就在我以为胤禛会严惩年世兰时，他却忽然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罢了，你初来乍到，许是不懂规矩，这次就饶了你。只是这步摇......"他拿起那支沾满糖渍的步摇，眉头紧锁，"苏培盛，拿去让匠人重新打制吧，以后不许再犯。"
年世兰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王爷......"
"下去吧。"胤禛挥挥手，不再看她。
年世兰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宜修也福了福身，转身离开。我跪在地上，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胤禛明明看穿了一切，为何却从轻发落？
"起来吧。"胤禛走到我面前，伸手扶我起来，"是不是觉得我处置得太轻了？"
我低头不语。他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年羹尧在西北手握重兵，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严惩年世兰，难免让他心生疑虑。"他顿了顿，指尖抬起我的下巴，"我知道你委屈，只是这后宅之事，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忽然明白了。他不是偏袒年世兰，而是在权衡利弊。年羹尧的势力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臣妾明白。"我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失落。
胤禛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抵在我发顶："委屈你了，柔则。再等等，等西北的战事平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中却一片冰凉。原来在他心中，权力永远比情意重要。宜修说得对，这深宅之中，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只有永恒的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