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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药罐里的渣》
第一节 药罐底的裂纹
改花蹲在灶前时，药罐底的裂纹正对着火苗。这罐是光绪年间的粗瓷，裂纹从罐底爬向罐口，像条冻僵的蛇。她用竹筷搅药汁，筷子头蹭过裂纹，带出去年的药渣——那些深褐色的渣滓嵌在缝里，跟婆婆咳出的痰一个颜色。
"咳咳......"婆婆在炕上翻了个身，炕席发出"咯吱"响。改花往火里添了把麦秸，裂纹里的旧药渣被烤得冒烟，散出股陈年味。她想起三年前婆婆摔了这罐，当时药汁溅在粮票上，把"伍市斤"的字样烫掉了角。
药汁开始冒泡，浮沫粘在裂纹上。改花从围裙兜摸出粮票，票面上的领袖像被汗浸得发皱。这是她藏在灶灰里的半张票，边缘焦脆，正好能塞进药罐的裂纹。竹筷在罐里画圈，粮票顺着裂纹滑进药汁，领袖像的眼睛最先被药汁染褐。
"改花......"婆婆的咳嗽声近了。她赶紧盖上罐盖，裂纹在蒸汽里若隐若现，像条吞下粮票的蛇。麦秸火舔着罐底，把裂纹里的药渣和粮票一起熬，药汁的苦香混着纸灰味，在灶房里弥漫。
第二节 倒药渣的猪圈旁
改花倒药渣时，竹筛在手里发颤。药渣混着粮票碎末落在猪圈墙根，褐色的渣滓堆里，半张粮票露出领袖像的额头。猪圈里的黑猪拱过来，嘴鼻蹭过药渣堆，把粮票拱进泥里。
"哼哧......"黑猪的鼻子沾着药渣。改花用筛子拍猪背，筛孔漏出的药渣盖住粮票。王满仓的算盘声从隔壁传来，打得飞快，像在催命。她想起王满仓说过"药渣倒猪圈，猪壮人安"，便故意把筛子往墙根靠了靠，粮票的一角露在猪粪旁。
"改花嫂子，"李秀英端着泔水过来，"猪拱药渣呢。"改花没回头，筛子在猪粪上划拉，粮票被埋进湿土。黑猪突然嚎叫，前蹄刨出粮票，领袖像的眼睛己被药汁染成深褐，像哭过的痕迹。
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改花听见他往猪圈走的脚步声。她赶紧把筛子扣在粮票上，筛孔里漏下的药渣正好盖住票面，领袖像的头发被染成药渣色，跟王满仓的算盘珠一个样。
第三节 扒药渣的竹棍
王满仓扒药渣时，竹棍尖戳到硬物。黑猪在一旁拱土，把药渣堆拱成小山，半张粮票从土里翻出，领袖像的脸被药汁泡得发胀。他蹲下身，竹棍拨开猪粪，票面上的"伍"字只剩半横，像被虫蛀的禾苗。
"这是......"他用竹棍挑起粮票，药渣顺着票面滑落，露出领袖像的脖颈。改花在井台捶衣裳，棒槌声突然停了。王满仓把粮票凑到眼前，药汁在票面上结成痂，领袖像的嘴角被染褐，像含着颗药渣。
算盘珠子在腰间晃，他想起改花倒药渣时的反常。竹棍戳破粮票的痂，露出底下的纸纹，那里还留着去年的灶灰。黑猪拱他的裤腿，鼻子蹭过粮票，把领袖像的下巴拱出褶子，跟改花围裙的补丁一个样。
改花的棒槌声又响了，王满仓把粮票塞进袖筒，竹棍在药渣堆里搅了搅，将剩下的票角埋进猪粪。算盘珠子卡住了，他用指关节敲了敲，珠子里掉出颗药渣，跟粮票上的痂一个颜色。
第西节 洗粮票的井水
王满仓洗粮票时，井水染成褐色。领袖像的眼睛在水里眨动，药汁顺着指缝流，在井台上积成小洼。改花抱着衣裳路过，看见他袖口滴下的水，药渣色在青石板上洇开，像幅微型地图。
"满仓叔，洗啥呢？"她的棒槌停在半空。王满仓没抬头，粮票在水里晃，领袖像的头发被搓得发毛，像改花纳鞋底的线头。"没啥，"他把票捞出，药汁在票面上结成蛛网，"捡着张破纸。"
井水溅在改花的补丁上，褐色水痕爬上蓝布。她想起粮票藏在药罐裂纹里的样子，领袖像的眼睛被药汁染褐时，跟婆婆熬药时的眼神一样浑浊。王满仓把粮票晾在绳上，药汁顺着票面流，在地上画出领袖像的轮廓。
李秀英提着空桶过来，看见绳上的粮票。"叔，这票......"王满仓赶紧取下票，药汁在阳光下发亮，领袖像的脸被染成深褐，像块风干的药饼。改花的棒槌落在石板上，惊飞了绳上的粮票，它飘进猪圈，正好落在黑猪的食槽里。
第五节 晒粮票的绳
粮票挂在晒绳上时，药汁结成硬痂。王满仓用竹棍拨弄票角，领袖像的额头被痂覆盖，像戴了顶药渣帽。改花在灶房烧火，透过窗缝看见绳上的票，药汁痂在风中开裂，露出底下的纸纹，那里有她藏票时的指印。
"满仓哥，"刘婶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猪食......"王满仓把粮票塞进账本，药汁痂蹭在纸页上，像朵干花。刘婶的围裙扫过晒绳，绳上还挂着改花的衣裳，药汁色的水痕在蓝布上，跟粮票的痂一个样。
算盘声从屋里传出，王满仓正在记工分，粮票夹在"改花"名下的页间。改花端着药罐路过，看见账本缝里露出的票角，领袖像的下巴被药汁染褐，像账本里的算珠。刘婶的猪食桶撞在账本上，粮票滑落在地，药汁痂碎成粉末，撒在"改花"二字上。
改花弯腰捡票，手指触到药汁痂，跟她熬药时粘在罐口的一样硬。王满仓的算盘珠子突然散落，滚到粮票旁，算珠上的药渣粉末与票痂混合，成了这沟壑里算不清的账。
第六节 夹粮票的账本
王满仓夹粮票时，账本正记着"药渣肥猪"。粮票夹在第三十三页，药汁痂蹭在"猪"字的弯钩上，像条虫。改花在窗外劈柴，斧头声停在账本翻页的声响上。他用指甲刮票面上的痂，领袖像的眼睛露出条缝，跟改花藏票时的眼神一样警惕。
"满仓叔，"李秀英递过油灯，"哥让对账。"账本在灯影里晃，粮票的药汁痂映在"改花"名下，像朵褐色的花。王满仓拨弄算珠，药渣粉末从票痂掉落，填进"猪饲料"的空格，跟他算盘缝里的谷糠一个色。
改花的斧头劈在柴上，震得账本页间的粮票发颤。领袖像的嘴角被药汁染褐，像在笑，又像在哭。王满仓想起改花倒药渣时的反常，算珠突然卡住，跟粮票痂堵在算珠缝里一个感觉。
李秀英盯着账本里的粮票，药汁痂在灯光下透亮，像块琥珀。改花的斧头声停了，王满仓赶紧合上账本，粮票的药汁痂在"改花"二字上压出印子，跟他爹当年藏粮票时的折痕一样深。
第七节 药汁染的领袖像
改花看见领袖像时，药汁痂己干透。王满仓的账本摊在桌上，粮票夹在"借粮"栏，领袖像的脸被染成深褐，眼睛只剩两个白点儿。她想起药罐裂纹里的粮票，领袖像被药汁泡着时，跟婆婆喝药时的脸一样皱。
"满仓叔，这票......"她的手指悬在药汁痂上。王满仓抢过账本，粮票的痂片掉在"改花"名下，像撒了把药渣。李秀英端着药碗进来，碗沿沾着药汁，跟粮票上的痂一个色。
"老黄历了。"王满仓把账本本翻得飞快，粮票在页间晃，领袖像的鼻子被药汁染褐，像块烧焦的饼。改花想起藏票时的灶火，麦秸火舔着药罐裂纹，粮票的领袖像慢慢变褐，跟这账本里的模样一个样。
李秀英的药碗掉在地上，药汁溅在账本上，粮票的药汁痂被泡软，领袖像的脸模糊起来，跟改花记忆中的领袖像一样，只记得个大概轮廓，细节都被岁月和药汁染没了。
第八节 账本里的药渣味
王满仓翻账本时，药渣味从页间飘出。粮票的药汁痂碎成粉末，撒在"改花借粮"的记录上，像撒了把作料。改花在灶房熬药，新的药汁味混着账本里的旧药渣味，在空气里纠缠。
"满仓哥，"刘婶的声音带着哭腔，"猪不吃食......"王满仓合上账本，粮票的药汁痂粘在"猪"字上，像个褐色的标点。改花的药罐发出咕嘟声，新的药渣在罐里翻滚，跟账本里的粮票痂一个节奏。
李秀英抱着药渣出来，看见王满仓往猪圈走。账本在他怀里晃，粮票的药汁味飘进猪圈，黑猪突然嚎叫，前蹄刨着墙根，那里还埋着粮票的碎末。改花的药罐盖被蒸汽顶起，发出"嘭"的声响，跟王满仓账本里粮票痂掉落的声音一样。
刘婶的哭声从猪圈传来，王满仓翻开账本，粮票的药汁痂落在"猪病死"的记录上，像滴未落的泪。改花端着药碗路过，看见账本里的粮票，领袖像的脸被药渣味熏得更褐，跟这沟壑里的日子一样，苦得说不出话。
第九节 药罐裂纹的回响
改花再熬药时，药罐裂纹里卡着粮票痂。新的药汁渗进裂纹，把残留的粮票痂泡软，领袖像的眼睛在裂纹里眨动。她用竹筷搅药汁，筷子头蹭过裂纹，带出去年的药渣和粮票碎屑，跟婆婆咳出的痰一个颜色。
"咳咳......"婆婆在炕上捶胸，炕席响得更凶。改花往火里添了把豆秸，裂纹里的粮票痂被烤得冒烟，散出股混合着药味和纸灰的怪香。王满仓的算盘声从隔壁传来，打得很慢，像在数药罐裂纹里的粮票痂。
药汁冒泡时，裂纹里的粮票痂浮起，领袖像的额头露出来，被新的药汁染得更褐。改花想起王满仓账本里的粮票，领袖像的脸跟这裂纹里的痂一样，被岁月和药汁染得模糊。婆婆的咳嗽声停了，改花揭开罐盖，裂纹里的粮票痂漂在药汁上，像具微型的浮尸。
第十节 算盘珠的药渣粉
王满仓打算盘时，算珠缝里漏出药渣粉。粮票的药汁痂在账本里碎成粉，顺着页间漏进算珠缝，跟他算盘里的谷糠混在一起。改花的药罐声从隔壁传来，咕嘟声与算盘声应和，像首苦药味的歌。
"满仓叔，"李秀英递过湿毛巾，"算珠该洗了。"王满仓没接，药渣粉从算珠缝掉落，撒在"改花"名下，像撒了把苦药。改花端着药碗走过，碗沿的药汁滴在算盘上，药渣粉遇水成泥，糊住了算珠，跟粮票痂糊住领袖像的眼睛一个样。
刘婶的哭声又起，王满仓想起死猪的事，算珠突然卡住，药渣粉和谷糠混在一起，堵在算珠缝里。改花的药碗放在算盘旁，药汁顺着碗沿流，把药渣粉和成膏，涂在算珠上，像给算珠敷了层药。
李秀英看着算盘上的药渣膏，想起粮票上的药汁痂。王满仓用指甲抠算珠缝，药渣粉和谷糠被抠出，跟粮票痂被洗出时的样子一样，只是多了股苦药味。改花的药罐声停了，算盘上的药渣膏在灯光下发亮，像块治心疼的膏药。
第十一节 粮票痂的归宿
王满仓埋粮票痂时，用的是改花的筛子。药渣粉和痂片埋在猪圈墙根，黑猪的坟头长出药渣色的草，叶子形状像粮票上的领袖像。改花路过时，看见草叶上的露珠，跟粮票痂上的药汁一个色。
"满仓叔，这草......"她的手指触到草叶。王满仓没回头，筛子在坟头划拉，药渣粉从筛孔漏出，盖住粮票痂的埋处。李秀英抱着药渣过来，看见坟头的草，叶子上的纹路跟粮票上的领袖像头发一样。
刘婶的身影在远处晃，王满仓把筛子扣在坟头，筛孔里漏下的药渣粉堆成小山，像粮票痂的形状。改花想起药罐裂纹里的粮票，领袖像被药汁染褐时的样子，跟这坟头的药渣草一个颜色。
黑猪的坟头长高一寸，药渣草在风中晃，叶子摩擦的声音像粮票痂在账本里翻动。王满仓的算盘声从村里传来，打得很响，像在给这坟头的药渣草计数，数着粮票痂的归宿，和这沟壑里说不清的苦。
第十二节 药渣与粮票的余味
改花最后一次熬药时，药罐裂纹里的粮票痂掉了。她把药渣倒在黑猪坟头，药渣堆里露出半片粮票痂，领袖像的眼睛被药汁染成深褐，像两颗药渣丸。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改花听见他在猪圈旁咳嗽，跟婆婆当年的咳嗽声一样。
"满仓叔，"她把药渣堆拍实，"这痂......"王满仓摇头，算盘珠子在腰间晃，里面的药渣粉己经倒空。李秀英摘下药渣草，叶子上的领袖像纹路淡了，跟王满仓账本里的粮票痂一个样。
婆婆的炕席不再响了，改花抱着药罐往家走，罐底的裂纹里掉出最后一点粮票痂，落在黑猪坟头，被药渣草的根须缠住。王满仓的算盘声又起，这次打得很慢，像在数药渣草的叶子，和粮票痂的余味。
风吹过坟头，药渣草发出沙沙声，像粮票痂在药罐裂纹里晃动的声音。改花摸着药罐的裂纹，想起粮票痂被药汁染褐的过程，和这沟壑里的日子一样，苦药和粮票混在一起，熬出的滋味，谁也说不清楚，只留下点余味，在风里飘着，散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