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谣林砚秋

第 7章 秤杆上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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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黄土谣林砚秋
作者:
砚秋林
本章字数:
8866
更新时间:
2025-07-06

第七章 《秤杆上的星》

第一节 油浸的秤杆与汗星

王满仓掌秤时,秤杆油浸的纹理里渗着汗。这杆秤是他爹传的枣木货,秤星用铜钉钉成,如今第七颗星被手汗磨得发亮,像滴未落的泪。他勾住粮袋提绳,手腕发力时,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秤星,带走层薄汗。

"下一家,李建国。"他的声音混着谷糠味。改花抱着空布袋上前,布角补丁蹭过秤杆,露出底下的蓝布——那是她嫁妆的衬里。王满仓看着她鬓角的汗,想起今早刘婶塞给他的鞋垫,棉絮里还夹着半块熟红薯。

秤砣在绳上滑动,铜锈味混着汗酸。"三十六斤六两。"他报数时,拇指按在第七颗星上,指腹的老茧正好填平星坑。改花递过布袋,手指触到他掌心的汗,秤杆突然一沉,砣绳从指间滑脱。

"小心!"改花惊呼。秤砣砸在王满仓脚面,枣木秤杆弹起,第七颗星撞在粮囤上,震落层灰。周围的社员哄笑起来,他蹲身揉脚,看见鞋帮上的蓝布补丁,针脚里绣着"刘桂芬"三个字,线头在汗湿中微微发亮。

第二节 多称的二两与砣影

王满仓重新勾秤时,秤杆在手里发颤。改花的布袋在秤钩上晃,谷糠从缝里漏出,掉在他鞋帮的绣字上。他深吸口气,砣绳滑过第七颗星时顿了顿,拇指偷偷往前推半分,秤杆尾部扬起半寸。

"三十七斤整。"他报数的声音发虚。改花接过布袋,觉得分量不对:"满仓叔,这......"王满仓打断她,脚尖碾着鞋帮的线头:"今年谷干,压秤。"社员们的目光聚在秤星上,第七颗星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像块蜜蜡。

砣绳突然松动,秤砣第二次砸下,这次正中脚踝骨。王满仓闷哼一声,裤脚被血浸透,改花扔了布袋去扶他,看见他鞋帮的绣字被血洇开,"芬"字的末笔化作条红线,蜿蜒着爬向裤腿。

"满仓哥!"刘婶的喊声从人堆里传来。她挤到近前,看见血浸透的绣字,手指颤抖着想去摸,又猛地缩回。王满仓咬着牙推开她,秤杆从手里滑落,第七颗星磕在石板上,铜钉迸出火星,像谁撒了把碎银。

第三节 鞋帮的绣字与血线

改花扶王满仓坐下时,看见鞋帮绣字的线头全开了。"刘桂芬"三个字缺了"刘"的立刀旁,剩下的笔画在血水中模糊,像被虫蛀的账本。刘婶蹲在一旁,围裙角绞成绳,指甲掐进掌心。

"满仓叔,这字......"改花的手指悬在血线上。王满仓把脚往后缩,鞋底蹭着地面的血,画出弯曲线条。刘婶突然站起来,围裙角扫过秤杆,第七颗星上的血珠被蹭落,掉在改花的补丁上,洇出个星状红痕。

"老黄历了。"王满仓的声音沙哑。他想起三十年前刘桂芬嫁过来时,鞋帮绣的就是这三个字,后来她男人死了,这双鞋被他捡去补了三次。改花盯着血线,想起刘婶每次见王满仓都绕道走,现在却站得这般近。

秤杆躺在地上,第七颗星沾着血,像枚被嚼过的红枣。社员们扛着粮袋散去,留下的谷糠堆里,嵌着王满仓鞋帮掉下的线头,蓝线浸着血,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第西节 血浸的秤星与谷糠

王满仓被抬回家时,秤杆还攥在手里。第七颗星沾着血,铜钉周围的枣木被浸成深褐,像块老疤。刘婶跟在后面,围裙里兜着碎布,每走一步,都有谷糠从布缝漏出,掉在他鞋帮的血线上。

"满仓哥,"她把碎布按在伤口上,"当年......"王满仓摇头,秤杆在怀里晃,第七颗星擦过炕席,留下道血痕。改花端来盐水,看见刘婶的手指在血布上发抖,指甲缝里嵌着谷糠,跟秤星缝里的汗垢一个色。

"桂芬......"王满仓突然开口。刘婶的手顿住,碎布上的血滴在秤杆上,第七颗星的血痕被冲淡,露出底下的铜钉。改花想起供销社的账本,刘桂芬的名字后面画着红线,像这鞋帮上的血线,藏着没说完的话。

窗外传来分粮的喧闹,秤杆在王满仓怀里发烫,第七颗星的血慢慢凝固,结成壳,像块风干的蜜。刘婶的围裙角扫过秤杆,谷糠落在血壳上,被他掌心的汗粘住,成了颗颗黑星。

第五节 磨损的星点与线头

王满仓拆线时,鞋帮的绣字只剩"木芬"二字。刘婶举着油灯,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秤杆上,第七颗星的血壳被烫得滋滋响。改花捏着针线,看见线头在血痂里打卷,像秤星缝里的汗线。

"满仓叔,这线......"她的针穿过"木"字的残笔。王满仓盯着秤杆,第七颗星的血壳裂开,露出底下的铜钉,比其他星点亮三分。刘婶突然抢过针线,手指在血痂上穿梭,把"木芬"绣成"桂芬",针脚粗得像秤绳。

"当年她绣错了偏旁。"王满仓的声音飘在灯影里。改花想起刘婶的男人叫刘桂森,名字里的"森"字,跟这错绣的"木"字只差两笔。秤杆在灯下发亮,第七颗星的血壳掉在炕上,碎成铜星状。

刘婶的针穿过最后一道线,鞋帮的绣字浸着血,像刚从染缸里捞出。王满仓把秤杆放在枕边,第七颗星对着油灯,血壳的碎渣嵌在木纹里,像谁撒了把秤星。

第六节 秤绳的痕与围裙线

改花洗秤杆时,血壳在水里化开。第七颗星的铜钉露出本来面目,比其他星点小半圈。她想起王满仓掌秤时拇指总按在这里,汗碱在木纹里积了三十年,成了道深沟。

"嫂子,"李秀英端来草木灰,"用这个擦。"改花接过灰,擦在第七颗星上,铜钉周围的枣木泛起油光,像块老玉。刘婶的围裙角扫过水缸,绳结上挂着谷糠,跟秤绳上的磨损处一个样。

"满仓哥的秤......"刘婶的声音在水汽里发颤。改花看着秤杆,第七颗星的沟痕里浮着血沫,像秤绳勒出的痕。李秀英突然指着水缸:"看!"血沫在水里聚成星状,围绕着第七颗星的倒影,晃出圈涟漪。

刘婶的围裙绳掉进水里,绳结松开,谷糠散开,与血沫混在一起,成了颗颗黑星。改花想起分粮时王满仓多称的二两,秤绳在第七颗星上勒出的痕,跟这围裙绳的磨损,都是岁月啃出来的。

第七节 谷糠星与血壳星

王满仓再掌秤时,第七颗星嵌着血壳碎渣。他勾住改花的布袋,拇指按在星点上,血壳渣硌得指腹生疼。改花看着秤杆,第七颗星在阳光下闪着碎光,像撒了把谷糠。

"三十六斤六两。"他报数时,砣绳滑过第七颗星,血壳渣簌簌掉落,掉在改花的补丁上。社员们盯着秤星,发现这颗星比往日亮,像谁嵌了粒铜砂。刘婶躲在人后,围裙角绞得更紧,谷糠从绳结漏出,落在王满仓鞋帮的绣字上。

秤砣平稳落下,这次没砸脚。王满仓看着改花的布袋,想起多称的二两谷糠,如今成了血壳星,嵌在秤杆里。改花接过布袋,觉得分量正好,抬头看见第七颗星的碎光,像刘婶围裙上漏下的谷糠,落进她心里。

刘婶突然上前,围裙角扫过秤杆,血壳渣被扫进谷堆,与糠粒混在一起,成了颗颗黑星。王满仓的拇指抚过第七颗星,血壳渣磨得指腹发痒,像刘婶当年绣字时的线头。

第八节 绣字的线与秤星的光

改花补鞋帮时,用的是刘婶给的蓝线。"桂芬"二字的血痂被线盖住,针脚模仿当年的绣法,却粗了许多。王满仓看着鞋帮,想起刘桂芬嫁过来那天,鞋帮的绣字在轿帘下闪,跟这秤杆第七颗星的光一个样。

"满仓叔,"改花的针穿过血痂,"刘婶她......"王满仓摇头,秤杆靠在墙角,第七颗星的碎光映在鞋帮上,与绣字的线重叠。刘婶在窗外咳嗽,围裙角扫过窗棂,谷糠落在秤杆上,盖住血壳渣。

"当年她男人嫌字绣错了。"王满仓的声音飘出窗外。改花想起刘婶男人下葬时,王满仓偷偷把这双鞋塞进棺材,后来又挖出来补了三次。秤杆的第七颗星在暮色里发亮,像块残烛,照着鞋帮上的绣字,和秤星的光。

刘婶的脚步声远去,改花的针停在"芬"字的末笔,线尾打了个死结,跟秤绳的结一个打法。王满仓拿起秤杆,第七颗星的碎光落在鞋帮上,绣字的线与星点的光纠缠,成了这沟壑里解不开的结。

第九节 秤星的泪与绣字的血

王满仓最后一次掌秤时,第七颗星挂着水珠。他勾住刘婶的布袋,拇指按在星点上,水珠渗进木纹,冲开血壳渣。刘婶看着秤杆,围裙角的谷糠掉进秤盘,与水珠混在一起,成了颗颗泪状星。

"三十三斤西两。"他报数时,砣绳滑过第七颗星,水珠滴落,砸在鞋帮的绣字上,血痂被冲开,露出底下的蓝线。刘婶接过布袋,觉得分量沉,抬头看见第七颗星的水珠,像谁滴了泪。

秤砣突然坠落,却没砸脚,而是掉进谷堆。王满仓蹲身去捡,看见砣绳上缠着蓝线,线头来自鞋帮的绣字,线尾沾着血痂,跟第七颗星的血壳一个色。刘婶的围裙角扫过他后背,谷糠落在秤杆上,盖住水珠,成了颗颗黑星。

改花扶他起来,看见第七颗星的水珠渗进血壳缝,绣字的蓝线从砣绳垂下,像根泪线。王满仓摸着秤杆,第七颗星的泪与绣字的血混在一起,顺着木纹流进他掌心,成了这沟壑里秤不清的人情。

第十节 磨损的星与开线的字

王满仓不再掌秤时,第七颗星己磨得平滑。他把秤杆挂在墙上,星点的铜钉被手汗浸成暗黄,像枚老铜钱。刘婶送来鞋垫,棉絮里夹着熟红薯,看见秤杆上的第七颗星,突然哭了。

"满仓哥,"她的眼泪滴在秤杆上,"当年......"王满仓摇头,鞋帮的绣字己开线,"桂芬"二字只剩"木分",像秤杆上磨损的星。改花端来油灯,看见刘婶的眼泪在第七颗星上聚成珠,跟当年的血珠一个样。

"字绣错了,秤星也歪了。"王满仓的手指抚过星点。刘婶的围裙角扫过秤杆,谷糠落在鞋帮上,嵌进开线的字缝,成了颗颗黑星。改花想起分粮那天的二两谷糠,如今成了秤星的疤,和绣字的痂。

窗外的秤杆在月光下晃,第七颗星的铜钉发着微光,鞋帮的开线字在阴影里显影,像秤星的倒影。王满仓摸着墙根的秤杆,想起三十年前的绣字,和三十年后的星点,都是这沟壑里磨不平的痕。

第十一节 秤杆的影与鞋帮的痕

改花收秤杆时,第七颗星的影子投在鞋帮上。她把秤杆放进木箱,星点的铜钉擦过箱底,发出"嘶啦"响,像绣线被扯断的声音。刘婶的围裙角堵在箱口,谷糠漏进箱底,盖住秤杆的影。

"嫂子,"李秀英指着箱底,"看!"秤杆的影与鞋帮的痕重叠,第七颗星的影子嵌进开线的"木分"二字,成了完整的"桂芬"。刘婶的眼泪掉进箱底,谷糠吸饱了泪,成了颗颗湿星。

"满仓哥说,秤星歪了,字也错了。"改花盖上箱盖,听见秤杆在里面晃,第七颗星的铜钉撞着箱板,发出"叮叮"响,像谁在数星。刘婶的围裙绳卡在箱缝,谷糠漏进秤杆的木纹,与血壳渣混在一起,成了永恒的星。

木箱放在炕头,秤杆的影透过木板,投在鞋帮上,开线的字与磨损的星重叠,成了这沟壑里的碑,刻着没说出口的话,和称不清的二两谷糠。

第十二节 星落秤杆与字埋鞋帮

王满仓下葬时,陪葬的是那杆秤。第七颗星的铜钉在棺木里发亮,像滴未落的泪。刘婶把那双鞋塞进棺底,鞋帮的开线字埋进谷糠,"木分"二字被糠粒填满,成了"桂芬"。

改花合上棺盖前,看见秤杆的第七颗星掉了,铜钉滚进鞋帮的字缝,与谷糠混在一起,成了颗真星。刘婶的围裙角扫过棺木,谷糠漏进缝里,盖住铜钉,像当年分粮时多称的二两。

"满仓叔,"改花的眼泪滴在棺木上,"秤星归位了。"棺木入土时,第七颗星的铜钉在土里发亮,鞋帮的字被谷糠埋住,成了这沟壑里的星坟,秤杆的影与鞋帮的痕在地下重叠,称着没说清的人情,和绣错的字。

多年后改花开棺取秤,发现第七颗星的铜钉长进鞋帮的字里,谷糠化成土,包裹着铜钉,像秤杆上的汗星。她摸着秤杆的木纹,想起分粮那天的二两谷糠,和鞋帮上的绣字,都是这沟壑里秤不清的命,和埋不住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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