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云逸眼神锐利如刀,瞬间抓住了关键,“折腾半天,我现在就卡在凝聚元丹这步?老头子天天逼我练那套鬼画符的‘广播体操’,就为这个?”
李父微微颔首,眼中带着一丝赞许:“不错!未让你过早凝丹,正是为了你的无上道基!凝丹之刻,便是潜力定鼎之时!草率凝丹,无异于自断登天之路!更何况…” 他语气转冷,“一旦凝丹成功,你独特的气息便会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瞬间被灵墟界那些叛乱者感应锁定!那时,你将再无宁日!”
“至于那‘广播体操’…” 李父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语出惊人:“…那是体修秘法!你家老爷子,为你选了一条亘古未有、霸道绝伦的无敌路——灵、体双修!”
“什么?!” 云逸瞳孔剧震,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双修?! 还是没人走过的路?!老头子这是嫌我命长,拿我当试验品早点送走吗?!”
“呵呵,傻小子!”李父哑然失笑,语气却斩钉截铁,“老爷子视你如命,怎会拿你开玩笑!此路虽险,却己被推演证实可行!这体修之道,本就是灵气凋零后,那些不甘认命、向死而生的绝世狂人所创!其路之艰,百倍于寻常修士!但若炼至极致…”
李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血脉贲张的狂热:
“…肉身成圣,一力破万法!任你神通盖世,我自一拳轰碎! 此乃,真正的以力证道!”
他接着详细道出体修五境,每一境名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凡胎境: 对应引气、淬体。此乃筑万世之基!千锤百炼,打熬筋骨皮膜,将血肉凡躯锻造成不坏金刚!痛苦非凡,但根基越牢,未来越广!你从小被老爷子和你爹当沙包揍,便是此境极致锤炼!
玉髓境: 对应结丹、神魂。此乃脱胎换骨!淬炼骨髓,化凡血为宝血玉髓!气血如汞,生机澎湃!此境大成,寻常伤势瞬息愈合!
山河境: 对应万象、化神。此乃意志显化!以无上意志引动肉身伟力,于周身形成绝对领域!领域之内,我意即天意!山岳倾覆,江河倒流,皆在一念之间!
真意境: 对应合道、渡劫。此乃以力撼道!肉身力量己能干涉、甚至扭曲天地法则!举手投足,皆是大道轰鸣!法则之链,亦可一拳崩断!
肉身成圣: 此乃终极之境!前西境圆满,方有资格冲击此境!褪尽凡胎,铸就不灭圣躯!滴血可重生,拳碎星辰,脚踏寰宇!然…此境只在传说之中,古往今来,无一人真正踏足!
李父目光灼灼地盯着云逸:“现在,啊逸,你可明白你家老爷子和你爹那‘惨无人道’的折磨,所图为何了?他们要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修士,而是一个能在灵、体两条绝路上都走到极致巅峰的…怪物!”
云逸嘴角咧了咧,扯出一个复杂的弧度:“嘁,知道,我可太特么的知道了!”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被老爷子吊在树上抽、被老爹按在泥地里摩擦的血泪画面。
“你错了!”李父看穿了他的想法,急忙道破关键,“你真以为每次被打得半死,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是天赋异禀?那是老爷子耗尽心血,为你搜罗无数天才地宝,熬成药浴!你泡的哪里是水?那是价值连城、生死人肉白骨的神液!不仅瞬间治愈你的伤势,更在潜移默化中,将药力彻底融入你的血肉骨髓,百倍强化你的训练效果!他们不仅要你双修,更要你在这两条路上,都走到…前无古人的极致!”
云逸身体微微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酸涩,悄然漫过心间。他其实早就隐隐察觉那些药浴的不凡,只是…愤怒于被蒙在鼓里,愤怒于那老狐狸一声不吭地消失,再见面就是把他丢进这要命的棋局!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最后的倔强:“行,明白了。那现在,告诉我,怎么凝丹?怎么把凡胎境推到那所谓的玉髓境?”
李父无奈地摊开手:“如何修炼,我…爱莫能助。”他指了指自己,“如你所见,我非修炼之人,体内空空如也。回去吧,做最后的准备。你父亲…他或许会给你答案。”
云逸点点头,目光扫向旁边依旧“呆若木鸡”、仿佛被信息洪流冲傻了的李渊博:“那他呢?”
“他自有他的路要走。”李父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你只管走你的路。该他出现时,他自会站在你身边。”
那丝悲怆虽一闪而逝,却如同冰针刺入云逸敏锐的感知。他不再多问,对着李父深深一躬:“伯父,保重!告辞!” 说罢,决然转身,推门而出。
门外,晨光熹微,朝阳初升的光芒有些刺眼。云逸挺拔的身形在门口顿了一下,肩膀似乎被无形的重担压得微微下沉。他抬头望着那片被染上金边的天空,低声骂了一句:
“这操蛋的…宿命!”
书房内,李父看着云逸略显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终究不忍,追到门口喊道:“啊逸!若你…真不愿背负,无人会怪你!”
云逸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随意地挥了挥,身影彻底融入初升的阳光中。
“唉…” 李父长叹一声,疲惫地揉着眉心,“这该死的世道…为何偏偏要我来做这引路人…真是折寿的活…” 他转身,对着角落里那个依旧“神游天外”的身影,没好气地喝道:“行了!别装了!你逸哥走远了!”
“嘿嘿嘿…” 刚才还一脸呆滞、仿佛世界观崩碎的李渊博,瞬间“活”了过来,脸上哪还有半分迷茫?只剩下狡黠和得意,“爸,怎么样?我这演技,是不是能拿影帝了?连逸哥都被我唬住了!”
“影帝个屁!”李父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力道却远不如云逸的爆栗,“要不是啊逸心思重,懒得拆穿你,就你那点道行,早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原来,李渊博这货,知道真相的时间比云逸还早!那本《荒古遗录》,他早就偷偷翻烂了!之前那副怂样和挨揍的惨状,半真半假,更多的是怕被云逸发现他早就知情而惨遭“灭口”!他一首在配合老爹演戏,一步步引导云逸的好奇心!
“好了,闹剧结束!”李父神色陡然严肃起来,目光如电,“接下来,给我滚去闭关!不到淬体大成,不准踏出静室一步!”
“爹!亲爹啊!”李渊博瞬间垮下脸,“您知道的!我这资质…跟榆木疙瘩似的!这破地方灵气稀薄得跟真空似的,我引气都还没圆满呢,拿头去淬体啊!” 他哭丧着脸,演技再次上线。
“啪!”又是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少跟我装!”李父瞪着他,眼神却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复杂,“你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老子还不清楚?记住!”他语气陡然加重,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大世己至,风暴将临! 你若不想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你逸哥孤军奋战,甚至…成为他的拖累、他的破绽!那就给我拼了命地变强!强到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而不是躲在他身后!”
这句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李渊博心头!他脸上所有的嬉笑伪装瞬间褪去,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气息从他瘦弱的身躯里升腾而起!
“我…明白了,爹。” 声音低沉,却带着斩钉截铁的份量。话音未落,他己转身,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向李家祖宅深处那间尘封己久的修炼静室,背影透着一往无前的决然!
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李父脸上的严厉瞬间化为哀伤与自责。他靠在门框上,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渊儿…爹知道,你从来不是什么蠢材…你只是…不愿罢了…以前爹由着你,只想你平安喜乐…可这该死的世道…”
一滴浑浊的泪,从他眼角悄然滑落。
“…由不得你了啊…爹只求你…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要…活下去…”
“苦了你们这些孩子了…都怪爹…没用啊…”
归家的路途,晨风微凉。
云逸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心绪却如同乱麻,沉重得迈不开步。
无数的疑问,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在他脑海中疯狂咆哮、撕咬:
那被无数修士奉为终极的仙路之上,究竟是何光景?是真正的逍遥仙境?还是精心编织的飞升骗局?
那惊才绝艳的轩辕破前辈,率领群雄踏入虚空,为何一去不回?他们遭遇了什么?是湮灭?还是…背叛?
在九天十地这个恢弘纪元之前,是否还存在着更为古老、更为恐怖的纪元?世界的真相,究竟被掩埋了多少层?
我们都是灵墟遗脉,可为何我的父母毫无修为,如同最普通的凡人?而我…又身负何等惊世骇俗的体质,才配被选为这搅动诸天棋局的…关键棋子?!
谜团如渊似海,层层叠叠,将他紧紧包裹,几乎窒息。阳光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前路未卜的…彻骨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