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马家大院里面灯火通明。
那水中的气味充满了香水、雪茄、美食的混合味。
李黎穿着笔挺的军装,一米八的大长腿,像铁棍儿一样硬朗,躲在暗处的影子里,手里捏着一瓶没打开的红酒。
王玉兰穿件素净的旗袍,离李黎也就半步远,没牵着手但眼神却非常深情,像静静的湖水一样打量着面前的浮光掠影。
“李团长,真让人佩服,”马大奎一身华服,灯光一照越发显眼,他端着酒杯,带着笑,在客人中间穿行自如,后面还有几人,都是恭敬的模样。
“王小姐来了,这是我们的好运,大家就尝尝这酒,都是法国进口的上等货色,难得的货色。''
”旁边的侍者是一名白衣服,帽檐勒紧的人,上来时,手里托着个盘子,里面放着两个颜色很深,通体透明的红酒杯,杯中的液体摇晃的时候,杯面上就会冒出细微的波纹。
尽管侍者技术很好,不过他给李黎倒酒的时候,李黎并没有抬起头去瞧,手指无意之中碰了一下托盘底下,这一个举动让侍者身体颤抖了几下,那种颤抖就好似没有一样。
李黎的声音平淡如水。
王玉兰微欠身,未言亦未接酒杯。
马大奎又露出了一种更其深的笑纹来,先一自喝一口酒,才对李生,王小姐客客气气,真个的说道:“李兄多多原谅,老夫这杯酒是苦心孤诣做出来的,你这王小姐也饮他一口,老夫这杯酒是价值千金的珍物。''
李黎慢慢地将眼睛抬起来,平平淡淡地望着马大奎笑得一脸和气的脸,手一抬,那杯酒就被端了起来。
他动作自然,似是随意挑选。
马大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异样,接着被他故意露出的那股夸张笑容给掩饰住:“是啊是啊,干杯,今天心情挺不错的,我们……”
李黎没有回话,只是举着酒杯却没有喝,他的目光跟着想要离开的侍者,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喧闹的环境中依旧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站住。”
侍者步伐微滞,未转身时肩头己然紧绷。
李黎微微低头,对边上的人说道:“这酒挺好喝的。''
”过了片刻,又在众人的疑惑中,将面前的酒杯递到对面,表示诚恳。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侍者突然转过身去,帽檐下掉出一张蜡黄的脸色,口角哆嗦个不停,一双眼睛里带着惶然、不敢相信等等各种神色。
马大奎面色开始凝重,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止李黎,“李兄,这怕是不合礼制吧!奴仆怎……”
“何故如此?''
李黎突然插口,声调陡然一冷,好像一把刀割破了空气:“喝酒!”
喝这句指令中蕴含着一种不能动摇的威严,还带有些许杀机,大家都表达出了敬畏。
侍者脸上慢慢泛起白气,他的帽檐上也冒出丝丝细汗,马大奎脸色由红变青,心里面升起来一股害怕之感,他最后狠狠一咬牙,眼睛里有着绝望和疯狂,在李黎腰间那一把沉甸甸的驳壳枪上面,他的手伸了出去。
李黎动都没动。
王玉兰侧着身子站起来,两手下垂,一眨眼就高高举了一只胳膊,手里拿了一把很精致的女士折扇,发出清脆的声音,“啪”地一下打到了那个侍者手腕穴。
侍者闷哼一声,因胳膊酸麻无力,动作变形而未能抓住枪支。
“咕咚!”
侍者不及防备,大半杯酒液被强行灌入口中。
侍者紧捂脖颈,剧烈咳嗽,双眼凸出,面露极度惊恐之色。
李黎面无表情地收回空酒杯,随手放于旁桌,发出清脆“叮”声。
“好酒。”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环境中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均聚焦于侍者身上。
只见他连着咳嗽了几声,身子突然就变硬了,发出的那种声音就像是风箱口堵死了一般,皮肤下面的血管也是暴突扭曲着,很吓人。
“噗通”一声,他身子重重一倒,接着开始剧烈地抽搐,瞳仁散到最大,脸上的表情却是痛到极点,又不可置信的恐惧之色。
整个过程,快得不过十几秒。
死寂!
宴会厅里只有背景音乐隐隐约约地传来,在这安静里更是添了几分恐惧的味道。
马大奎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张着,看着地上转眼就从红色变成黑色的尸体,嘴唇一颤,没出声,身体一颤。
李黎缓缓抬起自己的眼睛,嘴上带着一丝几乎看不出来却很刺骨的冷笑。
“马将军说的没错。''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但声音很清晰地传递到在场的所有人的耳朵里:“这次被邀请参加宴席的人,恐怕都不是普通人吧。''
于是他便不再回头,看向旁边脸色有些惨白但仍旧沉着冷静的王玉兰,微微颔首,“婉晴,我们该走了,这里容不下我们了。”
王玉兰轻吸一口气,点头后快步跟上李黎的步伐。
两人在无数道惊恐、走进那个庄严又肃穆的大厅里,“嗒嗒”声清脆又扎实,久久回荡着。
两道身影离去后,大厅凝滞氛围骤然爆发,惊呼、议论、呕吐声交织一片。
“天啊!死……死了?”
“是毒!剧毒!见血封喉!”
“那酒……是给李团长的!”
他怎会知晓?竟还带了酒…
“我的妈呀……太狠了……”
“毒士”之称如瘟疫般在宾客间蔓延,既含恐惧,又带敬仰。
马大奎立在原地,望着地上的黑血流淌过去,他不住打哆嗦,丢尽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