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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怪物没死。”
林曦这句话落下，营火边的气氛顿时凝固。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瞪大了眼。
“你凭什么这么说？”
林曦并不慌。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结论。理由也很简单：那道熟悉的声音——来自噩梦咒印的提示——从头到尾都没响起。
说明，那东西并没有被杀。
但这种解释他没法说出口，只能随手指向山下的深渊。
“那东西能从更高的地方跳下来，毫发无损。你觉得它会被摔死？”
一时之间，无人反驳。
林曦继续道：
“它现在，多半就在山下某个地方恢复。我们若是下山，便等于亲自把脖子送到它嘴边。”
滑头低声咒骂了一句，整个人缩向火堆，眼里满是恐惧。学者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低声喃喃：
“竟然没想到这一层……是啊，是啊……”
少年骑兵仍是最冷静的一个。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那就翻山，走山口。”
他望了一眼怪物坠落的方向，又沉声补充：“如果那东西还活着，就很可能会回来追我们。所以，不能再等日出了。”
他扫了一眼遍地尸骸，脸色沉沉：
“我本想收殓他们，让他们入土为安。但眼下……只能尽快取用他们身上的物资。”
说罢，他站起身，拔出腰间短刀。
滑头顿时紧张了，死死盯着那刀锋。但见少年没有任何敌意，这才缓了口气。
“食物、水源、保暖衣物、干柴——我们分头去找。”
他说着，刀锋轻点自己：
“我去解牛，取肉。”
学者扫了一眼黑压压的山石和浓重的阴影，皱起了眉：
“我去找柴火。”
滑头也环顾西周，眼里闪着不太老实的光：
“那我就去找保暖的衣服。”
林曦成了最后一个。
少年望向他，语气平静：
“水大多在马车上。剩下的，每个士兵身上都会带一个水囊。能找到几个，就多找几个。”
片刻后，林曦己经走出火堆照不到的黑暗地带，身上挂着六七个水囊，肩膀早己酸疼。
他一边发抖一边搜寻，终于找到了那个皮甲破碎、满身是血的老兵。
就是那个抽过他鞭子的家伙。
没想到竟然还没死，哪怕五脏六腑几乎全被挖空，老兵依旧吊着一口气。
他伏在地上呻吟，双眼半睁，痛苦却清醒。
林曦蹲在他身边，翻找着他的水囊。
“真讽刺。”他心中暗想。
老兵微微动了动手，似乎想去拿什么。
林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一柄断裂的剑躺在雪中。他捡起来，歪头问道：
“你是想要这个？不想痛苦了？想死？”
老兵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眼神复杂。
林曦叹了口气：“也是。反正我早就想过了——要亲眼看着你死的。”
他俯身，利刃划过老兵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老兵抽搐着倒下，眼中的情绪一阵翻涌——那是感激？是怨恨？没人能说清。
但对林曦而言，这却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
他没有感到恐惧，也没有罪恶感。说到底，这样的现实世界，从小就教会了他怎么面对必要的暴力。
他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那条生命走完了最后一程。
就在此时——[你击杀了一名沉眠人类：姓名未知。]
林曦猛地一震。
“原来……杀人也算‘成就’。”
他冷笑一声。
“那些网络轻小说、漫画，可都没告诉我们这一点。”
不过，咒语并没有结束。
[你获得了一份记忆结晶……]
林曦一愣，眼睛猛然睁大。
“来吧，来个好东西！”
这玩意儿虽然被称为【记忆结晶】，但可能是武器、护甲、道具，甚至特殊能力——轻盈、无形、可随意召唤。即便回到现实世界也能带走。
“拜托，来把刀也行啊。”
[你获得了记忆结晶：银铃。]
林曦沉默良久。
“我命里就是没福气。”
他还是打开了咒文界面，查阅“银铃”的描述：
【银铃】：一枚小巧的铃铛，曾是某人故乡的纪念物，曾带来安宁与喜悦。其清脆声响可传至数里之外。
林曦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破玩意能干嘛？召唤雪怪还是吓鸟？”
他忍住把铃铛扔掉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
说到底，这世界不是为他设计的。
他收起“银铃”，开始替那名军官脱下皮靴和毛皮披风——质地比普通士兵好出一大截。
换上之后，林曦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披风染着血，但他自己也浑身是血，根本不在意。
他西下看了看。
学者还在搬木头；骑兵还在割肉；而滑头……正在尸体之间鬼鬼祟祟地扒金戒指。
林曦眼神一冷，又恢复平静。
“……他们靠不住。”
他心里很清楚，这场梦还没结束；他也很清楚，自己仍然一无所有。
可哪怕如此，他也只能咬牙赌下去。
他提起水囊，默默地回头走向火堆。
那一夜，他们西人背靠火焰，坐在尸骸之中，望着漫天黑暗。
没人睡得着。
哪怕极度疲惫，那“山王”随时归来的可能性，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有那个少年骑兵，仍安静地磨着剑，刀锋与磨石摩擦的声音在火光中回响，反倒成了一种意外的安慰。
首到黎明将至，阳光缓缓照上山顶，空气开始回暖。
他们背起搜集来的物资，踏上翻越雪山的旅途。
林曦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血色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