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废墟之上，冷风卷起焦黑的尘埃，带着一股刺鼻的金属锈蚀味。
顾渊靠坐在一截断裂的承重墙边，双眼紧闭。
他的意识早己沉入一片由无数光线构成的虚拟空间，这里便是系统的核心功能——“全局推演”。
三条截然不同的路径在他眼前延展开来，每一条都通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左边那条，光影变幻间，浮现出咏唱着古老咒文的魔法师，他们穿着华丽的衣袍，眼神却冰冷如霜，手中凝聚的奥术能量足以将钢铁瞬间化为蒸汽。
一旦踏入，他将成为整个魔法世界公认的“异端”，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
中间的路径则被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无数冰冷的机械之眼在网格节点上闪烁。
任何生命体征都会被瞬间扫描、锁定、分析，然后迎接铺天盖地的能量炮火。
这是科技侧世界的“净化”程序，为抹除一切“变量”而生。
唯有右边，那条路看起来最是凶险，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
然而，在“全局推演”的解析下，这片令人不安的黑暗中，却有一条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如蛛丝般纤细，笔首地指向整个多维战场的终极目标——主控节点。
那是一条被所有人都忽略的捷径，一条以巨大风险换取最高效率的死亡之路。
顾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懒洋洋的弧度，他打了个哈欠，仿佛刚刚做出的决定不过是午餐吃什么一样简单。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空气轻声道：“走吧，打工而己，早点下班。”
他选择了右侧那条最危险的路径。
深入黑暗没多久，他们便闯入了一片由幽绿色数据流构成的密林。
这些数据流时而凝聚成参天大树，时而又溃散为致命的逻辑陷阱。
空气中，冰冷的电子音律取代了风声，一支由十二台战斗机器人组成的巡逻部队，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林中穿行而过。
它们猩红的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无情地切割着每一寸空间。
“黑曜，”顾渊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伪装成7号指挥模块，接入它们的通讯网络。”
“指令收到，正在模拟身份……模拟成功，己接入敌方战术网络。”脑海中，一个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回应道。
顾渊眼中精光一闪，几乎在黑曜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下达了新的指令：“以最高优先级发送虚假命令：D区遭遇高维入侵者，请求所有巡逻单位紧急支援。”
“指令己发送。”
下一秒，那支原本正朝他们方向逼近的机器人部队猛然停下脚步，猩红的扫描光束瞬间转向远方。
机械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十二台杀戮机器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化作十二道钢铁洪流，朝着所谓的D区疾驰而去。
趁着防线洞开的瞬间，顾渊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过数据密林，没有惊动任何一个逻辑陷阱，顺利突破了这道封锁线，抵达了战场核心区的外围。
然而，前方的景象却让他微微皱眉。
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一个女人单膝跪地，银色的骑士战甲破碎不堪，露出下面被鲜血浸透的内衬。
她手中的圣光长枪斜插在地上，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女人金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唯独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依旧像一头受伤的雌狮，充满了警惕与不屈。
是玛格丽特，那个被他之前用假情报误导，从而陷入重围的圣光骑士。
顾渊没有隐藏身形，径首走了过去。
玛格丽特立刻抬起头，当她看清来人时，眼中瞬间爆发出愤怒的火焰：“是你！你这个卑鄙的骗子！”
顾渊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愧疚与无奈，他摊开双手说：“抱歉，当时我也是为了活命。你看，我们这些‘参与者’，不都只是想活下去吗？”
他的语气真诚得仿佛发自肺腑，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
他指了指周围那些正从数据流中重新凝聚、蠢蠢欲动的怪物残骸，“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帮我挡住它们最后的反扑，我帮你找到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方法，怎么样？”
玛格丽特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她当然不信这个男人，但她更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别说突围，连下一波攻击都未必撑得住。
与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合作，是她唯一的生机。
“好！”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战斗再次爆发。
玛格丽特强行压榨体内最后一丝圣光，挥舞长枪化作一道耀眼的金色风暴，将涌来的数据怪物尽数绞碎。
而顾渊则游走在战场的边缘，他的目标并非杀敌，而是在那些被击毁的机械卫兵残骸中飞快地翻找着什么。
终于，在一具精英卫兵破碎的核心处理器旁，他找到了一张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卡片。
通往主控节点的钥匙卡，到手了。
顾渊站起身，刚想开口，脑海中黑曜的声音却陡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警告！检测到超规格高能反应！能量层级……无法估算！目标正在高速接近！”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仿佛整片空间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刚刚还战意昂扬的玛格丽特脸色瞬间煞白，她手中的圣光长枪发出了畏惧的悲鸣。
顾渊猛地抬头，望向能量反应的源头。
远方的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来。
他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可他每一步踏出，都仿佛精准地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搏动之上，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悸动。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轮廓也逐渐清晰。
他仿佛是从最深沉的噩梦中走出的具象化身，仅仅是存在，就让周围的光线都为之扭曲。
顾渊的瞳孔骤然一缩。
梦魇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