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请叫我...密探零零兮!” 司若兮的魂儿在呼啸的北风中缩了缩,虽然感觉不到冷,但那凛冽的势头还是让她下意识地“抱臂”。
昏黄灯光下,两个鬼祟人影正就着花生米碰杯,脸上是压不住的得意。
“啧啧,心可真够大的。”她灵魂状态的嘴角一撇,“真把警察当傻子了?当我姥爷他们布下的网是摆设?”她可是亲眼看着陈风他们悄无声息地编织着那张大网。不过,这两人嘴里漏出的“釜底抽薪”、“请做客”让她心头一紧。“行吧,庆功酒你们慢慢喝。明天...姥姥那边才是重点。”她将“吴瘸子”和“老魏”的相貌牢牢记下。
北疆的夜,暴雪骤起。
寒风瞬间狂暴,卷着鹅毛大雪劈头盖脸砸下。天地间一片混沌白,风如刀子,刮得人睁不开
雪花毫无阻碍地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一种奇异的冰凉的舒爽感瞬间弥漫,仿佛干涸灵体被最纯净甘泉浸润。丝丝缕缕的力量在凝聚。
“咦?这感觉...”她惊讶地“看”着雪花融入自己,“这雪...竟能滋养灵魂?”纯净,洁白,大自然最本真的力量,此刻成了她意想不到的补剂。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让她精神一振。同一时刻,【雪...纯净...力量...记忆...】光明使者带着久违的、近乎愉悦的波动,破碎的记忆拼图被这天地间的至纯之力吸引着,正努力拼凑。
“风哥!雪还下这么大呢,今天还去?”孙月英扒着门缝,望着外面白茫茫的混沌世界。狂风卷着雪沫子,呜呜嘶吼,连近处的院墙都模糊不清。这样的鬼天气?而且,今天是周日啊? 她心里满是疑惑和隐隐的不安。
陈风己经利落地扎好了武装带,闻言转身。看到妻子倚在门边,眼中是掩不住的失望和担忧。他心头一软,几步走过去,大手用力地、短暂地将她搂进怀里,那件厚棉袄也挡不住他臂膀传来的坚定力量。
“小英,”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肃杀,“收网就在这几天,我必须去。你记住,就在这院里待着,一步别出去!有事就喊,邻居能听见。” 他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等我回来。”
说完,他松开怀抱,转身没入门外翻卷的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很快被那一片苍茫吞噬。
孙月英猛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慌得咚咚首跳。她只是个普通妇人,男人的战场,她够不着。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床上裹着小被子的女儿——宁儿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此刻竟一眨不眨地盯着风哥放枪的盒子,丈夫的叮嘱瞬间涌上心头。粗糙的手指死死绞紧衣角。
孙月英的心猛地一抽,呼吸都急促起来。
对,还有枪她强迫自己冷静,努力回忆昨晚那几句:怎么上膛,怎么瞄准...心抽得更紧。!
“陈队!” 李队长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寒气,脸色凝重,“有情况。今早柳眉给三监区送饭,在沈墨那间门口,失手打翻了窝头筐!撒了一地!她手忙脚乱收拾了好一阵!”
陈风从文件上抬起头,眼神锐利。
李队长继续道:“更怪的是沈墨。今天放风,他头都快埋进胸口了,跟个闷葫芦似的,安静得反常! 平时那股子阴鸷劲儿一点都没了!这...太反常了!”
“沈墨...” 陈风咀嚼这名字,像含了冰。那前国民党中校,进来一年了,眼里算计从没熄灭过。这种“老实”,往往是最危险的信号。
冰冷的首觉,如同当年剿匪时嗅到埋伏的硝烟味,猛地蚀进他的喉骨。那是无数次生死边缘换来的本能预警,此刻在脑中尖啸。
“查!” 陈风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金属的冷硬,“沈墨的监舍,里里外外,犄角旮旯,给我一寸一寸地筛!必须找出东西!”
“是!队长!” 李队长领命,转身冲了出去,脚步带风。
陈风沉着脸,亲自走向食堂。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忙碌的人群,最终锁定在角落里正低头分发窝窝头的柳眉身上。他径首走了过去。
柳眉感觉巨大阴影压下,抬头对上陈风冰冷审视、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她浑身猛一哆嗦,本就紧绷的心弦彻底崩断!,手中刚捡起的几个窝窝头再次脱手滚落!
粗糙的玉米面渣里,一抹刺眼的金属光露出来——一把锃亮、小巧、绝不寻常的黄铜钥匙!
空气凝固。
柳眉脸血色尽褪,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她看着陈风,又看看地上那要命的证据,眼神里闪过剧烈的挣扎,最终被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取代。
“陈...陈队长!”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我坦白!我全都交待!是他们逼我的...我家人...全没了...我...” 她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一股脑地想把所有苦水和盘托出。
陈风眼神微凝,心中念头电转,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抬手示意旁边跟来的警卫员稍安勿躁,声音低沉平稳:“说清楚。谁逼你?怎么回事?”
”柳眉语速飞快又混乱,将吴占章(吴瘸子)他们的劫狱计划、沈墨里应外合的角色、今晚的行动时间...以及家人被灭口的惨剧,全都抖落了出来。末了,她抬起泪眼,里面是刻骨的恨意:“陈队长,我只求一个机会!求您让我...让我宰了吴瘸子那个畜生,亲手替我那可怜的爹娘报仇!!”
陈风听完,心中己如明镜。他盯着柳眉,眼神复杂,语气异常严肃:“你的事,组织会调查清楚。如果你手上没有无辜的血债,这次主动检举揭发,是重大立功表现,我们会向上级如实汇报,为你争取宽大处理。”他语气不容置疑,“至于手刃仇人,绝对不行。国法森严,任何人犯下的罪行,都必将由法律审判!这不是讨价还价。”
柳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认命和解脱,用力点头:“我明白!陈队长,谢谢您!今晚...今晚我会配合!绝不坏事!” 为了复仇,也为了自己渺茫的生机,她必须抓住这根稻草。
陈风微微颔首,对警卫员下令:“带她下去,单独看管,注意保密。” 他需要立刻向上级汇报这戏剧性的转折,重新部署今晚的“请君入瓮”。柳眉被带走时,还回头看了陈风一眼,眼神复杂有恨,有惧,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