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风雪更紧了。一个裹着破旧棉袄、缩着脖子的汉子,挎着个鼓囊囊的麻袋,深一脚浅一脚地闯进了家属大院的门洞。
“卖鱼咧——!新鲜鱼喽——!刚凿冰窟窿打上来的咧!” 嘶哑的吆喝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格外突兀和不合时宜。。
正在院里扫雪的李大爷首起腰,浑浊的老眼警惕地眯起,拄着扫帚,像堵老树桩似的挡在路中间。
“站住!干什么的?” 汉子堆起谄笑,露出一口黄牙:“大爷,卖鱼的!您瞅瞅,透骨新鲜!” 他作势要掀麻袋。
“少来这套!” 李大爷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管你卖鱼卖肉,家属院不准外人进!这鬼天气还出来吆喝,你蒙谁呢?”
汉子眼珠骨碌一转,张口就来:“哎哟大爷,是陈队长!陈队长家嫂子想吃口鲜的,特意跟我定的!这不,我给送家来!” 他边说边往里探头探脑。
“陈队长?” 李大爷眉头拧得更紧,半信半疑,——这借口,编得也太糙了!陈队长会让个陌生鱼贩送鱼?“等着!我去问问!” 他转身,步履蹒跚却坚定地朝陈风家走去。
那卖鱼汉盯着李大爷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脸上谄笑瞬间褪去,换上一抹狠厉。他飞快地朝院门外风雪弥漫的暗处打了个手势。几个手持棍棒、面目凶狠的身影立刻从藏身处冒了出来!
“哼,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司若兮的魂儿在屋顶风雪中绷紧了弦,她早己锁定了这伙鬼祟之徒。“交给我吧!” 她凝神静气,感受着风雪中充盈的奇异力量,自信满满。充沛的风雪之力在灵体内流转,意念锁定墙根一根结实的木棍!
如今的她,可不是当初那个虚弱的游魂了!”,。
“陈队家的!在家不?” 李大爷的敲门声带着急切,“有个卖鱼的说是陈队长让送鱼来!”
门“吱呀”开了一条缝,露出孙月英惊疑不定的脸:“李大爷?鱼?风哥...风哥没跟我说过啊?”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如藤蔓般缠上她的心尖。
“啊?这...” 李大爷话未说完,就见孙月英脸色骤变,惊恐地看向他身后风雪中扑来的几条黑影!!
“不好!” 李大爷和孙月英同时惊呼!孙月英反应极快,一把将李大爷拽进屋内,“砰”地关上厚重的木门,手忙脚乱地插上门栓!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大爷!顶住门!喊人!” 孙月英的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她不等李大爷回应,猛地转身,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扑向里屋墙角那个上了锁的小木箱! 陈风的声音在她脑中轰鸣:“最后求救的法子!... 拿起枪 -> 插弹夹 -> 开保险 -> 朝天扣扳机!”钥匙!钥匙在贴身口袋里!
“来人啊——!有土匪!抓土匪啊——!!!” 李大爷的嘶吼声如同受伤的老狼,瞬间穿透风雪!他死死地用身体抵住剧烈震动的门板。
“嘭!嘭!嘭!” 沉重的撞门声如同丧钟,震得门板簌簌发抖!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簌簌落下!
孙月英扑到箱子前,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摸索着贴身的衣兜。钥匙!钥匙在哪里?! 恐惧让她手指僵硬,几乎抓不住那小小的金属物。
千钧一发之际!
司若兮动了!意念如臂使指!那根墙角的木棍猛地凭空弹起,化作一道模糊的棍影,裹挟着风雪,以违反常理的轨迹和速度,劈头盖脸地砸向门外那几个撅着屁股、专心撞门的匪徒!
“哎哟!” 一棍狠狠抽在卖鱼汉的胳膊上,他手里的短棍脱手飞出!
“谁?!” 另一个匪徒惊怒回头,却只看到一根悬空的棍子如毒蛇般朝他面门抽来!他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抬手格挡!“咔嚓!”一声脆响,小臂传来剧痛!
“妈呀!棍子...棍子自己在动!” 第三个匪徒捂着被敲中的后脑勺,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根无人操控却虎虎生风的木棍!
“鬼!有鬼啊!” 剧痛和这无法理解的灵异景象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意志!几个人被棍子追着猛抽,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他们屁滚尿流地瘫倒在雪地里,鼻青脸肿,哀嚎不止,看向那根悬停半空的棍子,眼神充满了恐惧,仿佛见了索命的阎罗!
司若兮“看”着下方狼藉,感受着风雪之力的消耗,意念一松。木棍“啪嗒”一声掉在雪地里。“原来锄强扶弱这么爽!当超人的感觉...针不戳!” 她内心的小人叉腰狂笑。灵魂体似乎都凝实了几分。
正用尽全身力气顶门、嘶声呼救的李大爷,只感到门板上的撞击力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门外传来的、充满极度恐惧的、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和哭喊!“有鬼”、“棍子自己动飞”、“饶命啊!”的嚎叫清晰地穿透门板!的嚎叫清晰地穿透门板。
灌入他的耳中!他完全懵了!发生了什么事?土匪怎么自己叫起鬼来了
门外的哀嚎和邻居的呼喝声持续着。李大爷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只有土匪的哭喊求饶和邻居的呵斥声了!
他鼓起勇气,颤抖着手,一点点拉开了沉重的门栓,将门打开一条缝。
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刚才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匪徒,此刻如同烂泥般瘫倒在雪地里,被闻讯赶来的邻居们七手八脚地捆了起来。他们个个鼻青脸肿,眼神涣散,脸上写满了极度的恐惧,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鬼...鬼...棍子...”。
地上,那根“立了大功”的木棍静静地躺在雪地里,看起来就是一根普通的烧火棍,毫不起眼。 李大爷的视线扫过它,但并未停留,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匪徒的惨状和邻居们吸引了。
“陈队家的,你没事吧?” “李大爷,刚才是怎么回事?谁在喊抓土匪?这帮人怎么自己躺地上了,还喊有鬼?” 邻居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孙月英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惊魂未定地摇头:“没...没事...多亏了李大爷喊人...” 她按了按藏着钥匙的袖子,目光复杂地扫过地上那根木棍和匪徒惊恐的脸。
李大爷看着地上捆得像粽子、还在瑟瑟发抖念叨“鬼”的匪徒,又惊又怒,更多的却是困惑:“就是这群王八羔子!冒充卖鱼的想闯进来!老子拼了老命顶门喊人!可...可他们...” 他指着匪徒,“他们突然就鬼哭狼嚎起来,自己就倒下了!嘴里喊着‘有鬼’、‘棍子自己飞’...真是活见鬼了!”
邻居们看着匪徒们那副被吓破胆的模样,听着李大爷的描述,再看看毫无异状的环境(除了地上那根普通的棍子),不由得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真是怪事..大白天的(虽然是风雪天)...”.”
“莫不是坏事做多,撞邪了?”
“李大爷喊得及时,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派了鬼差来收拾他们?”
虽然无法理解,但匪徒被制服的结果是实实在在的。风雪依旧,家属院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解除了。
司若兮在屋顶,看着下面李大爷困惑的表情和邻居们的议论,满意地“呼”了口气。孙月英靠在门框边,感受着钥匙冰冷的触感,目光再次飘向风雪弥漫的屋顶方向。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是神仙姐姐!一定是她!她用我们看不见的方式赶跑了坏人...她又一次保护了我们。这份庇护,如此神秘而强大,让她在恐惧之余,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