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西合院染上了一层昏黄。
杨富贵刚踏进院门,就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平日里这个点数,各家飘出的饭菜香气会混杂着孩子们的吵闹声。
今天却安静了不少。
几个人影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聚集,似乎在等待什么。
“富贵儿,回来了?”
三大爷阎埠贵端着个搪瓷缸子,慢悠悠地晃过来,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算计的光。
“三大爷。”
杨富贵点头致意。
“一会儿啊,开全院大会。”
阎埠贵压低了声音,像是在透露什么机密。
“易中海召集的。”
杨富贵心中了然,看来钱掌柜的事情刚过,院里又要起幺蛾子了。
他不动声色,走向自己的小屋。
不多时,院子里响起了当当的敲击声,是傻柱拿着个破铁盆在敲。
“开会了!开会了!都出来!”
声音洪亮,带着几分不耐烦。
各家各户的人陆续走了出来,有的搬着小马扎,有的干脆倚着门框。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站在人群最前面,背着手,一副领导派头。
“街坊们,今天召集大家开个会,主要是想说说咱们院里的风气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最近啊,我发现有些同志,日子过得好起来了,这当然是好事。”
“但是,我们不能忘了,咱们是一个大院,是一个集体。”
“团结互助,友爱邻里,这才是咱们西合院的优良传统。”
这话一出,底下便有了些窃窃私语。
杨富贵站在人群后方,面无表情。
【高级洞察】悄然发动,易中海那点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无非是觉得院里有些人不那么听他使唤了,想借着“大义”的名头,重新树立权威。
“尤其是,”
易中海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院里有些人家,生活上确实困难,需要我们大家伸出援手。”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贾家的方向。
贾张氏立刻心领神会,适时地抹了把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干嚎起来。
“哎哟喂,我们孤儿寡母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秦淮茹拉了拉她的衣袖,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却没能阻止。
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就说贾家,秦淮茹一个女人,拉扯三个孩子,上面还有个老母亲,着实不易。”
“我们院里,条件好一些的,是不是应该主动站出来,帮衬一把?”
这话头,己经很明显了。
院里谁家条件好?
傻柱在食堂当大厨,油水足,工资也不低。
杨富贵最近虽然低调,但手里有钱的事,院里也不是没人知道。
果然,易中海的目光转向了傻柱。
“傻柱,你每个月工资不少,平时在食堂,也能匀出些东西。”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带个头?”
傻柱挠了挠头,他本性不坏,听易中海这么一说,又见秦淮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些意动。
“一大爷,这……”
他刚要开口。
杨富贵轻轻咳嗽了一声。
傻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疑惑地看向杨富贵。
杨富贵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易中海见傻柱没立刻答应,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转向杨富贵。
“还有富贵。”
“你年轻有为,最近手头也宽裕了不少。”
“年轻人,更有冲劲,也更应该有奉献精神,给大家做个表率嘛。”
一时间,院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杨富贵身上。
有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真心实意觉得杨富贵应该出钱的。
杨富贵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没听见易中海的话。
这种沉默,让易中海有些下不来台。
他预想中,要么是傻柱痛快答应,要么是杨富贵客气几句然后也顺势应下。
可现在,一个犹豫,一个沉默。
这让他后续的话很难接。
“富贵啊,你怎么说?”
易中海不得不再次点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悦。
杨富贵这才抬起头,看向易中海,语气平静。
“一大爷,您说的道理我都明白。”
“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只是,这种事情,是不是应大大家自愿?”
“如果变成了摊派,那味道就变了。”
这话不软不硬,却也点出了问题的核心。
易中海脸色沉了沉。
“富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帮助困难邻居,还有错吗?”
“我这可不是摊派,是号召,是倡议。”
“当然没错。”
杨富贵微微一笑。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等散会后,大家私下里再商量比较好。”
“毕竟,各家有各家的情况。”
他没有首接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把事情往后拖。
易中海盯着杨富贵,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他失望了。
杨富贵的表情始终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这让易中海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最终,全院大会在一种略显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易中海宣布散会时,脸色不大好看。
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议论声却此起彼伏。
“这杨富贵,现在可真不一样了。”
“是啊,以前闷不吭声的,现在敢跟一大爷顶牛了。”
“我看他说得也有道理,凭什么就非得他们出钱?”
傻柱走到杨富贵身边,有些后怕。
“富贵,刚才幸亏你拦着我。”
“不然我一冲动,又得大出血。”
杨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先回去吧。”
回到自己屋里,杨富贵坐了一会儿。
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易中海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绝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富贵,在家吗?”
是一大妈的声音。
杨富贵打开门。
“一大妈。”
“你一大爷让你过去一趟,有点事跟你说。”
一大妈的表情有些复杂。
“好,我这就去。”
杨富贵跟着一大妈来到易中海家。
易中海坐在八仙桌旁,脸色阴沉地抽着烟。
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烟雾缭绕。
“富贵来了,坐。”
易中海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杨富贵依言坐下。
“富贵啊。”
易中海吸了口烟,缓缓吐出。
“今天开会时,你说的那些话,我仔细想了想。”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大家自愿是最好的。”
杨富贵心中冷笑,这老狐狸,又想玩什么花样。
“但是,”
易中海话锋一转。
“作为院里条件相对好一些的,主动表示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秦淮茹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确实困难。”
“你和傻柱,要是能带个头,其他人多少也会跟着表示表示。”
“这样一来,既帮了贾家,也体现了咱们院的团结,不是两全其美吗?”
易中海循循善诱,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杨富贵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里面是白开水,他并没有喝。
“一大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我也有我的难处。”
他露出一丝苦笑。
“您也知道,我就是个普通工人,每个月工资也就那么点。”
“最近是手头宽裕了些,但那都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准备以后娶媳妇用。”
“现在这年头,娶个媳妇不容易,彩礼、三转一响,哪样不要钱?”
“我总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吧?”
杨富贵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易中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可你总比贾家强多了吧?”
“是,比贾家是强点。”
杨富贵坦然承认。
“但院里比我条件好的,也不止我一个啊。”
他话锋一转,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就说二大爷刘海中,人家是七级锻工,厂里的干部,工资比我高出一大截,觉悟也高。”
“还有三大爷阎埠贵,人民教师,受人尊敬,他老人家算盘打得精,肯定知道怎么帮最合适,也能给大家做个好榜样。”
“他们二位要是能带头,那我们这些小辈,自然是没二话,肯定跟着响应。”
这话一出,易中海的脸色彻底变了。
刘海中是什么人?官迷一个,好处占尽,让他出钱?难!
阎埠贵是什么人?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想从他兜里掏钱,比登天还难!
杨富贵这手“借刀杀人”,玩得漂亮。
把皮球踢给了刘海中和阎埠贵,让他们去头疼。
易中海沉默了半晌,烟都忘了抽,任由烟灰掉落在桌上。
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杨富贵,己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行了,我知道了。”
易中海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
“你先回去吧。”
杨富贵站起身。
“那一大爷,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走出易中海家,杨富贵深吸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
系统的提示音如约而至。
【易中海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30(疏远,警惕)】
【气运值+5(成功化解道德绑架,自身利益得到维护)】
杨富贵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30的好感度,看来易中海是彻底把他当成难以掌控的“刺头”了。
不过,这样也好。
省得他总惦记着拿自己当筏子。
至于易中海接下来会怎么做,是去找刘海中、阎埠贵的麻烦,还是想别的办法,杨富贵并不太在意。
他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夜色渐深。
易中海独自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