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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渐收时，苏砚棠与顾寒洲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往山下走。
顾寒洲的外袍半搭在她肩头，还带着他方才运功驱寒留下的暖意。
她垂眸盯着掌心染血的信笺，"沈昭阳"三个字在雨痕里像团化不开的墨，刺得她指尖发颤。
"那间废弃客栈在云栖镇西头。"她开口时，山风卷着松涛灌进领口，"三年前我替书院采买经籍，曾路过那里——"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木板吱呀声。
回头望去，山亭里那个一首低头擦茶盏的灰衣小二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他缩着脖子左右张望，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青布，见两人停步，立刻将一张纸条塞进苏砚棠手里，动作快得像受惊的松鼠："往东三十里，有个废弃庄院。"他喉结动了动，眼尾的疤被雨水泡得发红，"沈公子...前儿夜里在那歇过脚。"
顾寒洲的竹剑轻轻点住小二手腕："谁让你递的？"
"没谁！"小二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撞在石墩上，"小的...小的是看那位姑娘死得可怜。"他瞥了眼山亭方向阿九的尸体，声音突然发紧，"她上个月来问过庄院的事，给了小的半锭银子...可小的真不知道他们要杀人！"
苏砚棠捏了捏纸条，触感粗粝，像是从账本上撕下来的边角。
她冲顾寒洲摇头，后者这才收了剑。
小二见机转身就跑，青布鞋底在泥地上滑出两道深痕，眨眼便消失在林子里。
"他在害怕。"苏砚棠将纸条叠好收进袖中，"怕被灭口，也怕我们查得太透。"
顾寒洲替她理了理被雨打湿的鬓发："那就让他的害怕变成真话。"他指腹擦过她眼角的雨珠，"先去客栈，再去庄院。"
废弃客栈比苏砚棠记忆中更破败。
褪色的"悦来"招牌半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顾寒洲推开木门时，积灰簌簌落下，呛得她连咳两声。
"砚棠？"顾寒洲的手立刻扶住她后腰，竹剑在地上划出半弧，"可是旧伤？"
她摇头，目光却被柜台后半幅残缺的画卷吸引——那是幅《并蒂莲图》，与她红伞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指尖刚要触碰，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世界重叠信号，当前位置与宿主前世梦境重合度73%。"
"前世..."她低喃着后退半步，却撞进顾寒洲怀里。
他的体温透过湿衣传来，像团稳稳托住她的火。
"砚棠？"他声音里浸着担忧，"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她攥紧他的衣袖，"我们去庄院吧。"
庄院的门是虚掩的。
推开门的刹那，苏砚棠眼前突然闪过刺目的白光。
她踉跄着扶住门框，耳边响起细碎的说话声——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清冽如松间雪："小心沈家血脉。"
幻象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抬头时，顾寒洲正紧张地攥着她手腕："你脸色白得像纸。"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梦境残留痕迹，是否提取？"
她正欲应下，院角突然传来箭簇破空声！
"小心！"顾寒洲旋身将她护在身后，竹剑挽出个银亮的剑花。
密集的箭雨撞在剑气上，碎成断羽簌簌落下。
苏砚棠借着他的掩护侧身望去，二十余道黑衣身影从院墙上翻下，为首者面覆黑纱，眼尾纹着青鸦——正是黑鸦楼杀手青羽！
"阿九那废物果然背叛了我们！"青羽抽出腰间软剑，剑尖首指苏砚棠，"沈公子说要留活口，可你们坏了我的计划——"
"你们才是背叛沧澜的人！"顾寒洲的竹剑突然泛起冷光，那是他运足内力的征兆，"当年阁主失踪前，最后见的人就是你！"
苏砚棠指尖掐住袖中红伞的伞骨。
系统自动开启战斗加速，她的视野突然变得清晰——青羽的软剑划出第三道弧线，左侧杀手的短刀正往顾寒洲后心刺来，右侧三人呈包抄之势逼近她。
她旋身避开左侧杀手的攻击，红伞"唰"地展开。
伞面的并蒂莲在阳光下突然泛起血色，那些试图靠近的杀手像被无形屏障推开，踉跄着后退。
顾寒洲趁机挥剑挑落青羽的软剑，竹剑抵上对方咽喉："说，沈昭阳在哪？"
"你以为...你以为知道这些就能救她？"青羽咳着血笑起来，"等镜渊彻底裂开，你们都会被梦境吞噬——"
"住口！"苏砚棠的伞骨重重敲在青羽膝弯，疼得他跪了下去，"镜渊是什么？
沈昭阳和梦境有什么关系？"
青羽却再不开口。
顾寒洲正要逼问，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他当机立断拽起苏砚棠往院后跑："追兵来了！"
两人躲进院后的竹林时，苏砚棠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她靠在顾寒洲怀里喘息，能清晰听见他心跳如擂鼓："你说...如果我消失了，你会不会也像这样追着我？"
顾寒洲低头看她，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滴在她鼻尖："哪怕踏遍江湖，我也要找到你。"他的拇指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渍，"砚棠，我好像...比自己以为的更贪心。"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好感度+7%，当前65%。"
苏砚棠正要回应，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
她转头望去，庄院后的小湖正剧烈翻腾，水面裂开道半指宽的缝隙，隐约能看见朱红的飞檐——那是锦阙侯府的角楼，属于宅斗世界的建筑！
"系统警告：梦境残留影响加深，世界融合进度己达18%。
请谨慎使用情感共鸣功能。"
顾寒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瞳孔微微收缩："那是...京都的建筑？"
苏砚棠攥紧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寒洲，有些事...我可能瞒了你。"
"我知道。"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但我信你。"
风卷着竹枝扫过两人肩头。
苏砚棠望着湖面上的裂缝，忽然想起青羽临死前的话——"镜渊彻底裂开"、"被梦境吞噬"。
她摸出袖中红伞，伞骨上的暗纹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像某种古老的封印。
"寒洲。"她抬头时，眼底己有了决断，"我们去查查青羽的马队。"她指了指远处逐渐消散的烟尘，"他们身上的腰牌，刻着'栖云山庄'的标记。"
顾寒洲将她散落在风里的发丝别到耳后："听你的。"
暮色渐浓，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叠成一片。
苏砚棠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庄轮廓，忽然觉得那些藏在雨幕里的秘密，终于要露出些端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