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郗安倩手臂也不疼了，精神十足的带着郗安宜在人群中左右穿插，不断前进，很快就到了被一群小姑娘围起来的柜台面前。
郗安倩也不盯着郗安宜了，像是飞蛾见了光，嗖一下就钻了进去。
“哎呀你去哪儿了，刚刚有好几对好看的发卡都被人抢走了。”崔盼娣见着郗安倩就开始抱怨，好似她没买着好看的发卡不是因为自己钱不够而是因为郗安倩没来导致的一样。
李艳拉着郗安倩往中间挤了挤，“我们刚刚去看那些膏和霜了，乖乖，叫什么雀儿的，就那么一小丁点儿，就要八毛钱，还有许多人抢着要，跟疯了似的。”
郗安倩撇撇嘴，心想那是你不知道郗安宜她擦屁股都要五六毛，有些人就是穷讲究。
她问崔盼娣，“你看中哪个啦？”
崔盼娣就指着柜台里的一副铁丝掐成蝴蝶状的发卡，“那对好看，蝴蝶须子还一动一动的，我觉得比较衬我。”
“还有绿色的塑料那对，颜色鲜亮，很适合春天和夏天。”李艳跟着凑过来指着另一排货架上的发卡说道。
郗安倩点点头，敲了敲玻璃柜台，对里面正给别人拿发卡的中年女售货员说：“同志，把那个蝴蝶的发卡和那个绿色的发卡拿来给我们试一试。”
售货员抬起头，一看三个穿的不咋样的小姑娘，其中一个的衣服上还补丁摞补丁，看起来就不像是能买的起的样子，“你要是买我再给你拿，不买别试，碰坏了你们赔啊？”
崔盼娣被售货员的话刺得身子一缩，手就从玻璃柜面上放了下来。
李艳和郗安倩倒是没怎么在意，她们又不是不买。
“我们试好了就买。”
售货员就不情不愿的从柜台里面捞出她们指的那两个发卡放到她们面前叫她们试。
崔盼娣赶紧拿了蝴蝶发卡戴到了自己头上，她转头看向郗安倩两人，“怎么样，好看吗？”
崔盼娣长的偏老相，五官也不出彩，甚至那双眼睛可以称得上是缺点了，她皮肤还黑，戴着这支棱着跃动的蝴蝶发卡反倒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再换一种吧，我瞧着那个红色的铁皮发卡也挺好看的。”李艳指着柜台里的另一种发卡说道，她对着售货员喊了一声，“同志，帮忙把那个红色发卡拿给我们看看。”
售货员正忙着给另一边的人算钱票，眼睛还要注意着其他人防止有人趁乱将发卡偷走，精神紧绷着，闻言她很是不耐烦，“看中了就买，哪有那么多空叫你们试，都要你们这样这东西还卖不卖了？”
这么说着，售货员还是把李艳指的发卡递给了她们。
李艳被售货员说的有些不太敢动，崔盼娣毫不在意地伸手拿过那红色的发卡戴到自己另一边头发上，“哪个好看？”
郗安倩己经没注意小姐妹那边了，她正带着那个绿色的发卡对着柜台上的小镜子左照右照，“感觉颜色挺衬我的，就是款式我不大喜欢。”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眼睛在柜台里逡巡着。
这时售货员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些新的发卡往柜台里补了一些货，郗安倩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见了自己更喜欢的发卡。是一个嫩绿色的亮片发卡，极少见的样式，一看就不一样。
“同志，那个绿色的拿给我看看。”
售货员立马就忍不住了，她斥道：“这位同志，你都让我拿了七八样发卡了，到底买不买？后面还有那么多顾客等着呢！你不买赶紧把位置让给别人。”
郗安倩都被售货员说懵了，她才试了一个发卡怎么就是拿了七八样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买东西还不能挑挑了？”郗安倩也不愿意了声音逐渐高了起来。
“挑三拣西的，当这儿是你家开的啊？”售货员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引得周围顾客纷纷侧目，“一会儿试一样，站在前面半小时，翻来覆去的看，你这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
郗安倩被激怒了，声音变的尖利起来，“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试半个小时了，你可别污蔑我啊！”
售货员站在柜台后的台阶上比众人高很多，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郗安倩，阴阳怪气的说：“你要是买不起你就别买，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别人买。”
后面排队的顾客也开始不耐烦地抱怨起来。
“就是啊，不买能不能让一边去，都等半天了！”
“挑三拣西的，当这儿是你家开的啊？”
......
李艳和崔盼娣一看这样也都不敢说话了，崔盼娣悄悄的将头上的发卡摘了下来肉疼的放到了柜台上，真是的，还没戴多久呢，她还没美够呢。
郗安倩再牙尖嘴利但也说不过这么多人，她色厉内荏的喊道：“供销社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吗？”
“是为人民服务，但不是为你这样的人服务。”售货员冷哼一声。
周围的人听到售货员的话都爆出一声好，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掌来，郗安倩孤立无援，她站在柜台前面独自承受着来自西面八方的嘲讽，脸色逐渐涨红。
“说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就真当自己有理了？”清凌凌的声音冲散了众人的高涨的情绪。
郗安宜本来是不想管郗安倩的，但她受过的教养就是在外面要维护家族体面，郗安倩再不济也姓郗，当着她的面被人羞辱总有种自己也被羞辱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任由她呆在这里蹉磨时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干正经事儿呢。
今日也是为自己的责任心鼓掌献花的一天呢，她可有太多的优点了！
郗安宜的话一出打断了众人维护正义的欢呼，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转头看向郗安宜，就见她懒懒的抱臂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她身姿纤细挺拔，即便是斜靠的动作也做的自然随性，仿佛她不是这穷乡僻壤的乡下丫头，而是那城里的千金小姐一样。
她慵懒的掀起眼皮看向这边，语气也是懒懒的，但不知怎的，却没有一个人能忽略她。
“她到这柜台的时间是十点十三左右，你将那对绿色的发卡拿出来的时候是十点十五分，她戴上这发卡大概是搁了两分钟，对着镜子自我陶醉了五分钟，问你要柜台底下的新发卡是五分钟之前，现在是十点三十过一点。”
郗安宜伸手指了指悬挂在供销社大厅中的钟表，目光嘲讽的笑了一下，“她拢共在你这柜台也就呆了十七分钟，中间也就试了一款发卡，你说她让你拿了十次八次，占据了前排位置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恐怕言过其实吧。”
众人抬头去瞧，可不是，现在也就十点半出头。一时间众人的口风又有所转变，“那这小姑娘确实没站多久。”
“是啊，买发卡都想试到合适的，耽误点儿时间。”
售货员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下不来台，“人太多，许是我记错了，可大家都要买东西，不能总站着地方啊，我也是为大家考虑的呀。”
郗安倩这时候可理首气壮了，她叉着腰，对着售货员冷笑道：“自己工作做不好还赖别人，就你这样的还是人民的公仆呢，我看你也仆不好，还自己再回家修炼修炼技术不如把这位置让给别人呢。”
售货员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郗安倩，供销社的售货员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抢不到的工作这小妮子说让她回家，这不是往她心口里戳刀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