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安宜眼见着事态又要往急剧恶化发展出声打断郗安倩,“郗安倩,赶紧买了走人。”
“我还有事儿呢。”她蹙眉催促。
郗安倩看了郗安宜一眼,不得不承认刚刚她是有点感动的,可现在这点儿感动又在郗安宜这不耐烦的表情中烟消云散了。
催什么催!
郗安倩斜了郗安宜一眼,转头看向售货员指着之前看到的那对发卡说道:“我就要这一对,给我包起来。”
旁边的崔盼娣和李艳连忙伸手去拉郗安倩,这发卡一看就不便宜,花那么些钱买这不实用的东西可不划算。
但郗安倩自觉被售货员小瞧了,一心要出口恶气,此时怒气上头,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去,她甩开两人的手,对着售货员一抬下巴,“多少钱。”
“五毛二分,外加两张工业券。”
郗安倩财大气粗的啪啪啪往柜台上拍了几张毛票,“你数数,可千万别说我少了你的。”
售货员被郗安倩呛的脸色铁青,她动作幅度很大的将钱票数好,木着脸将郗安倩的发卡包好放到柜面上,然后看也不看郗安倩,对着后面的人扬声道:“下一个。”
郗安倩:“哼。”
等郗安倩跟着郗安宜出了供销社的大门,郗安倩才后知后觉的肉疼。
她捧着发卡的手都在抖,看着掌心里的两个小东西,就这么一点儿就是五毛二分钱,还要三张工业券,这可是她从上年就开始攒的,她可就攒了三张,后面可还有大半年呢。
怎么就因为一时斗气花了这老些钱呢,不仅从郗安宜那儿挣的跑腿费没了,自己还搭上不少。
郗安倩后悔不己,她欲哭无泪,实在想回去退货,可又拉不下这脸。
“该死的臭婆娘,要不是她骂我,我至于买这个吗。死肥婆,我咒你出门被雷劈死,走路被车撞死,总之不得好死。”
郗安宜皱眉,突然转头盯着她,“你真以为你只在柜台前站了十几分钟?”
郗安倩愣住,“不,不是你说的吗?”
郗安宜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你自己站了多久你自己没感觉到吗?”
“我,我......”好像站了有一会儿了,她中间还换了几次腿,想到这儿她震惊的睁大眼睛看向郗安宜,“那你怎么撒谎啊!”
郗安宜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可惜郗安倩没体会到,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刚才的事儿,“你说她们就怎么还信你了呢?”
郗安宜不语,只是一味向前走。
郗安倩终于发觉了不对,抬头一瞧俩人都走出供销社来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上了。
“哎,咱们是去哪儿啊,李艳和招娣没跟上来呢。”
郗安宜脚步不停,“我要去国营饭店吃饭,你愿意请她们自己请,我可不给别人花钱。”
郗安倩不愿意,刚破了财这会儿正难受着呢,她可是不愿意再花一分钱了,更何况还是去国营饭店请别人吃饭,关系再好的姐妹都不行,她舍不得。
等等,国营饭店?
“你说你要去国营饭店吃饭!”郗安倩震惊的声音都大了几分,日子不过了,竟然敢去下馆子了。
“有什么问题吗?”
郗安倩抱紧卫生纸小碎步跟在郗安宜身后,“你有钱票吗你,别叫人给轰出来。”
郗安宜顿住脚步,跟在后面的郗安倩差点儿撞她后背上,“咋停下来了,不吃饭去吗?”反正被哄走丢人的也是她郗安宜,要是她真有钱自己还能跟着吃顿好的,怎么她都不亏。
郗安宜失笑,“你还真是......”甭管蹭不蹭的到饭反正先蹭着,论脸皮厚郗安宜自认还是比不上郗安倩。
时堰重新回到供销社,锐利的眼眸在拥挤的人群中西处搜索,可他找遍了整栋供销社也没有找到之前那位姑娘。
看来是己经离开了。
不再耽搁时间,时堰走到失物招领处准备将东西交给工作人员。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木质台面上轻叩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柜台里的本来正垂着脑袋打毛衣的女同志猛地抬起了头,藏蓝色的毛线还缠在手上,看见来人她神色愣怔了一瞬。
很少见到这样出色的男人,通身的气派,明明没有说话,但却无一处不在告诉你这人身份不凡。
难道是上级下来视察的领导?
她慌乱的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将织到一半的毛衣塞进一旁的柜子里,“您,您......”
手掌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搪瓷缸子,温热的水从里面迸溅出来,洒在摊在桌子上的本子上,泅开一片暗沉的水渍。
她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擦,却越擦越乱,将原本聚在一处的水珠赶去了干燥的那一半,泅湿了整个桌面,她不好意思的抬头去看,正对上时堰深邃的眼睛。
“您别急。”时堰声音很低,却意外地温和,说话时从上衣口袋内掏出灰色格子手帕,隔着柜台递过去。
“用这个擦比较好。”
他声音仍旧是不疾不徐的,让女工作人员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她捏着手帕没敢乱用,只胡乱抹了把手。
“您是来视察的?”她迟疑的问。
时堰摊开掌心,露出一个发卡,“同志,我刚刚捡到的发卡,是一位穿着白色棉布裙子配灰色针织外套的姑娘的,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头挺高的,到我胸口的位置,对了,她的头发编了一根辫子,系了一条黄色的纱巾。”
“奥,好,原来是捡到东西了,我还以为......我记录一下。”工作人员连忙从从一旁的桌子上抽出失物登记表,搭在手上,单手拧开钢笔笔盖,一一记下。
她抬眼偷瞄他线条凌厉的侧脸,“您记得可真清楚。”
“职业习惯。”他嘴角牵起一抹弧度。
顿了下她又问,“长什么样子您知道吗?”
时堰轻轻摇了摇头,“您要是遇见刚刚我描述的人或着有人来寻您按照流程确认就行。”
“奥,好。”女工作人员还想继续跟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踌躇着。
可男人却对她颔了颔首,转身快速的离开了。
女工作人员对着时堰的背影伸出尔康手,“同志,留个联系方式啊......”
可人早就走远了,哪里还会给她回应呢,女工作人员,丧气的垂下头,却忽然看见手上的灰色手帕,这年头哪个糙老爷们会用手帕啊,可见是个讲究的。
“唉,好男人总是可遇不可求的。”
“咏梅,你怎么了?”另一边,蒋飞燕看着供销社的大门奇怪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