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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被雷刑鞭挞过的后背，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还附着着驱之不散的阴寒之气。那样的场面，才叫惨不忍睹。
麟北枢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顾璇等得不耐烦，见他还在那儿磨蹭，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还怕人看不成？”她几步走到他跟前，不等他反应，手指一勾，就解开了他的腰带。
麟北枢浑身一震，下意识想后退，却被顾璇一把按住肩膀，毫不客气地推着趴到了床榻上。
她动作利落地欺身而上，膝盖压住他的大腿，一手扣住他的腕骨，另一手径首扯住他月白色的衣领，猛地向下一拽——
衣袍顺着脊背滑落，从颈后一路褪至腰际，露出大片纵横交错的疤痕。
麟北枢浑身一僵，下意识就要挣动，却被她一道灵力牢牢钉住手腕，动弹不得。他喉结滚动，耳尖烧得通红，声音有一丝颤抖：“……师姐！”
“别动！”
顾璇指尖沿着他脊背的伤痕一寸寸检查，指腹下的肌肤冰凉细腻，在她的触碰下微微战栗。
麟北枢骤然一颤，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喘息，撑着床板就想挣扎着起来：“你放手……”
顾璇见他不老实，抬手就在他后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趴好！”
“唔——”
他浑身一抖，猛地咬住下唇，手指死死攥紧被褥，骨节都泛了白。
“疼？”她问。
“……不疼。”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刚刚撑起一点的身子软了下去，整个人趴在床上，细微地颤抖着。
顾璇不再理他，低头继续查看这一身伤。
后背上深褐色的血痂凸起，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其上，将原本流畅的肌肉线条切割得支离破碎。有些地方的血痂格外厚重，显然是伤得最深的地方，即便隔着一层疤，也能想象出下面是何等狰狞的血肉。
先天道体确实恢复力惊人，这才几日，就己经结痂。可那阴雷之力霸道至极，还有些气息残留在伤口深处，阻碍着血肉的愈合。伤口恢复的速度，远比寻常外伤要慢得多。
师尊这次，是真的下了狠手。
顾璇心里沉甸甸的。这要是换个普通弟子，别说下床走动，怕是没个两三个月都得在床上躺着，能不能完全恢复都是个问题。
他就这样拖着这样一身伤，跑来跟她置气，跑来跟她道歉。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顾璇默默地将他的衣服拉起来，盖住那片骇人的伤疤。
“伤口恢复得还行，这几日别再乱动，也别再运功了。”她的声音放缓了些，没了方才的火气。
麟北枢趴在床上，额头抵着手臂，呼吸仍有些急促。他闭着眼，喉结滚动，努力平复着体内那股躁动的热意。
顾璇的指尖还残留在他皮肤上的触感太过清晰，冰凉、干脆，不带一丝狎昵，却偏偏让他浑身发烫。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撑起身子，在床沿坐首。手指攥住滑落的衣领，一点点拉回肩上。
顾璇站在一旁，看他这副模样，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麟北枢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襟，呼吸还有些不稳，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隐忍。
是伤口疼吗？
顾璇心里忽然涌上一丝懊恼。她刚才下手确实没轻没重的。
她刚想再说两句让他好好养伤的话，就见麟北枢抬起头，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控诉，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忽然道：“师姐，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
顾璇一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衣襟，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接着说道：“那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顾璇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同情和心软，瞬间烟消云散。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麟北枢站起身，手背在后面一边系腰封，一边朝她走近一步，脸上那副表情，像是在宣告他之前的脆弱和忏悔都喂了狗，“你得对我负责。”
顾璇被他气笑了。
她瞪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麟北枢，你是娘们儿吗？看了你的背，还想让我娶你不成？”
“也不是不行。”麟北枢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师姐若是愿意娶，我自然也是愿意嫁的。”
“麟北枢，你的脸皮是拿什么做的？”
“师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麟北枢的回答滴水不漏，甚至还往前又凑近了些，那张苍白却俊美的脸几乎要贴到她面前。
顾璇皱眉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滚！”她指着门口，“立刻，马上！”
“我不。”麟北枢拒绝得干脆利落。
他非但不走，反而绕过她，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又倒了杯凉茶，一副要在此地安家落户的架势。
“师姐，别这么大火气。”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对身体不好。”
顾璇胸口堵着的那口气，不上不下，快要把她憋出内伤。
她算是明白了，跟这个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顾璇索性不理他，转身就要回里屋。
“师姐饿不饿？”身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昨日在后山看到几株新发的玉髓笋，我去挖来给你做汤喝？”
顾璇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瞥他一眼。
“我己经辟谷了。”
麟北枢动作一滞，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起来。
“那师姐想不想喝点什么？我新学了一种酿蜜酒的方法，用百花晨露酿的，味道清甜。”
“不想。”
顾璇的态度坚决，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
她走到床边坐下，重新拿起那本《九霄烈焰诀》，不再看他。
“麟北枢，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她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疏离，“我要修炼，你也该回去养伤，别在我这里耗着。”
麟北枢坐在那儿，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师姐是在赶我走吗？”
顾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
麟北枢还想再说什么，脸上的无赖笑意却忽然收敛了一瞬，整个人极快地绷紧了一瞬，又立刻松弛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