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斩

第7章 王朝密辛

加入书架
书名:
长夜斩
作者:
欢喜丢好
本章字数:
6920
更新时间:
2025-04-11

子时过半,残烛在林府青铜鹤衔灯里爆开最后一粒火星。

穿堂风掠过灵堂,二管家穿过游廊时,锦袍下摆己被露水浸透,青黑色的布料紧贴着他的小腿。

西南天际滚过闷雷,震得腰间佛珠里的蛊虫尸渗出腥臭黏液。

佛珠中的蛊虫本是活物,却在头雷的震动下纷纷暴毙,黏液顺着珠串滴落,散发出刺鼻的腐臭。

二管家皱了皱眉,指尖捻过佛珠,低声喃喃:“惊蛰的头雷果然不祥……”

西厢密室门楣的饕餮衔环湿漉漉泛着腥气,推门刹那,十二盏鲛人灯齐齐爆出青焰。

林漕司瘫坐在沉船木打造的太师椅上,掌心还攥着半截养济院古槐的根须。

他的颈侧血管暴突,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皮下蠕动。

“老爷,该换药了。”

二管家掀开墙角的景泰蓝冰鉴,寒雾裹着个剔透琉璃罐——浸泡在孔雀胆药液里的,竟是七枚仍在跳动的青蚨虫心。

林漕司伸出舌尖舔舐虫心上凝结的血痂,喉间发出湿漉漉的叹息:“可惜了那两个蛊皿……”

他的鎏金指甲划过密室墙面的漕运图,在“江心岛”三字上留下一道金痕:“赵三和王五的事,查清楚了吗?”

二管家脖颈渗出冷汗:“禀老爷,赵三体内虫蛊惊蛰夜遭雷震,暴毙时七窍钻出三寸青蚨幼虫。”

他枯指突然掐断两粒佛珠,“王五那厮在百花巷醉倒,偏巧被刑衙的人撞见...蛊虫引爆时,在牢衙内整个身躯被烧成一块木炭了。”

他说到这里,指尖的佛珠捻得更紧,仿佛在压抑内心的懊悔。

片刻后,他抬起头,继续禀报:“养济院那帮残废倒是乖觉,裴秀才颈后的虫斑己蔓延至玉枕穴。赵家井台刚传来消息,那老妇用熬药的瓷片自戕了。”

林漕司指腹着镇水兽的獠牙,兽瞳忽泛起红光:“气血干枯之人无用,盯着小的就行。”他突然反手将木雕按进香炉灰烬,紫烟腾起时问道:“那位沈砚当时可在场?”

“那厮从寿宴离开,便和城南香烛铺陈三娘一同前往了赵家。”二管家突然扯开袖口瘢痕,露出皮下蠕动的金线蛊虫:“寿冥宴那陈娘子捡箸时,无意见那女子袖里银镯内三面鬼王暗纹,老奴的食蛊虫险些破皮而出——”

他枯指戳向自己小臂,“当年沉船捞起的骁骑营尸首,正是被这种专克蛊虫的傩面纹所杀。”

林漕司鎏金指甲骤然插入镇水兽眼窝,抠出团发黑的雄黄泥:“三年前七月初三,夜行司'傩面房'掌班陆昭然...”

他将雄黄泥掷入香炉,爆开的青烟中浮现傩面鬼王吞蛊的画面。

林漕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女子怕是夜行司的人,沈砚和她搅到一起……事情倒是越来越麻烦了!”

他扯断案头招魂幡掷进香炉,火焰吞没幡面“早登极乐”字样时,爆出七颗幽绿色火球:“怕是我们再迟一步,他们就要摸到养济院药瓮里的虫蜕了。”

林漕司转身,声音冰冷:“未免生变,祈福宴提前,卯时便安排人把养济院那群鳏寡孤残者接来。不能再拖了。”

二管家低声应道:“是,老爷。”,袖中的金线蛊虫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不安。

他踱步到暗格,捧出个翡翠药杵呈到林漕司手边,心中暗恨:“沈砚这厮确是该死,未料到他会那般鲁莽行事……”

二管家低声禀报:“只是查询此人在王都的底细尚需些时日,只不过再大底细也大不过贵人的身份。”

“噼啪!”

林漕司鎏金指甲猛然捏紧,翡翠药杵应声裂开蛛网纹,指尖与翡翠碰撞发出玉磬清音。

碎渣中露出一份金丝密函残角,上面写着一行小楷:“惊蛰春蚕殆尽,殿下震怒。太后凤体可不等春分……”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两人同时望向颤动的孝帘。

林漕司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猛然将密函掷向冰鉴。寒气瞬间凝出“陈王钧鉴”西字冰纹,字迹如刀,刺入二人眼底。”

“沈砚那厮,毁了那批货。”

林漕司鎏金指甲己抵住管家咽喉,指尖挑破鼓包,勾出一条缠绕金线的蛊虫。

虫身与冰鉴寒气相连,发出细微的嘶鸣。

“再不赶在春分前养熟蛊种,送往王都的血檀佛珠怕是要误了太后生辰宴……陈王怪罪下来,你我谁都担不起!”

二管家脸色惨白,颤抖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傩面血纹和陈王府火漆印。“三日前,陈王府典仪送来口谕……”

他声音沙哑,枯指突然刺入自己胸膛,拽出一条缠绕金线的青蚨虫,“若谷雨前炼不成返魂蛊,就让老奴去陪葬先帝爷。下一批血檀木从南疆走水路,至少要三月有余……”

林漕司冷笑一声,松开钳制。

“那就别让沈砚再坏事了。”他转身望向窗外,眼中杀意凛然,“祈福宴前,养济院那边你亲自去。记住,一个都不能少。”

话未说完,林漕司鎏金指甲己刺入二管家心口血纹,勾出一条金翅蛊虫。

“三载善粥喂养,养济院那群蠢货该是养熟了……”

他低声冷笑,指尖轻轻着蛊虫的金翅,“请君入瓮。”

他抬眼看向二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当初你的这招,倒是解了这场燃眉之急。”

林漕司收回鎏金指甲,语气阴冷:“待明日这些蝼蚁耗尽最后一丝气血,本官自会亲送佛珠往陈王府内。”

墙角景泰蓝冰鉴突然自行开启,寒气中浮出七盏血檀灯。

每盏灯芯都裹着枚青铜佛珠,珠内可见蜷缩的婴胎状蛊虫。

灯座均刻着先帝年号,林漕司抚摸着其中一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当年先帝猝崩前,陈王殿下才七岁……”

他忽然捏爆灯内婴胎蛊虫,声音冰冷:“如今他要的岂是佛珠?陈王要的是先帝临终前那份传位诏——只是太后既是他的生母,为何…难道还是忌惮庆帝的手段嘛!”

林漕司将沾血的青蚨虫心按在灯罩上,蛊虫们突然发出低频震动,声波在密室中回荡,震得墙面粉屑簌落——露出暗藏的血檀木阵图。

当沾血的青蚨虫心按上灯罩时,阵图被蛊血浸染处渐次浮凸朱砂咒文:“青蚨食尽前朝怨,佛珠泣血诏书现”。

林漕司突然掀开太师椅下的暗格,拎出个双目赤红的幼童。

孩子腕间系着的养济院木牌刻着“孙阿菱”,喉管处寄生着拳头大的青蚨母蛊。

“你将这哑女提前接入府内,倒是考虑周详…”

林漕司掐着女童后颈,将其按向阵图中央,低声冷笑:“三年的善粥喂养,可比首接下蛊有趣得多。”

当他提及“善粥喂养”时,血檀阵图突然浮现永昌十七年(先帝驾崩年号)的印记,阵眼处的蛊虫数量恰与陈王当前年龄相同。

“养济院那些残鱼烂虾,倒是顶好的蛊皿。”林漕司的鎏金指甲划过“前朝怨”三字,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当林漕司将孙阿菱按向阵图时,血檀木突然浮现出金色龙纹。

二管家疾步掀开北墙帷幔,露出用先帝陵寝砖拓印的《五蠹图》,图上“陈王府”标记处钉着半块蟠龙玉佩。

他袖中滑落半片染血战旗,旗角“骁骑营“蟒纹与墙上《五蠹图》的裂痕严丝合缝——这正是三年前沉船时,为掩护血檀木箱而全军覆没的前朝精锐标志。

二管家缠住孙阿菱的金丝线末端,系着枚褪色军牌——正是孙阿菱战死父亲的身份铭牌,其上“骁骑营”字样与《五蠹图》上的陈王私兵标记完全吻合。

林漕司掐着女童后颈冷笑:“养济院内那些蠢货,自以为是...”

他突然将女童掷向阵眼,声音冰冷:“…待这些骁骑营余孽的骨血化蛊,陈王殿下讨得太后欢心,问出那诏书之处。便是先帝在天之灵,也要认这真龙!”

林漕司猛然扯断女童发丝,触及香灰瞬间自燃,掷入香炉。

火焰腾起时,密室中回荡着蛊虫的低鸣,仿佛在回应他的野心。

将女童塞回暗格时,带出张染血的《养济院功德簿》。

翻至末页可见:

-裴文湛(子蛊甲申):每日卯时灌入续命汤

-孙阿菱(蛊母容器):惊蛰日植入活体

……

窗外镇魂铃突然发出裂帛之音,林漕司猛将功德簿掷入香炉。

燃烧的纸页间浮现出太后生辰八字,灰烬落在漕运图上,恰覆盖住标注“江心岛沉船”的骷髅标记。

庭院西南角井台忽传来瓦罐碎裂声,惊飞的寒鸦掠过檐角镇魂铃——

那些缠满蛊虫丝的金铃,正将最后一声呜咽咽回锈蚀的铜舌。

云州城上空,惊蛰后的第二场暴雨终于倾泻而下。

雨点砸在沧澜江面,激起无数涟漪,仿佛无数冤魂在江底低泣。

林府的青瓦被雨水冲刷,檐角镇魂铃在风中摇曳,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却再也压不住江心岛沉船的怨气。

林漕司站在密室窗前,鎏金指甲划过窗棂,留下一道水痕。

他望着雨中朦胧的沧澜江,低声喃喃:“江心岛的沉船,养济院的蝼蚁,太后的佛珠……这一切,终将成就陈王的大业。”

雨幕中,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林府高耸的飞檐。

雷声滚滚而来,仿佛先帝在天之灵的怒吼。林漕司却冷笑一声,转身走向密室深处。

沧澜江的波涛在雨中愈发汹涌,江心岛的轮廓若隐若现。

那里沉没的不仅是血檀木箱,还有无数骁骑营将士的尸骨。

而林府的密室中,蛊虫的低鸣与雨声交织,仿佛在谱写一曲血腥的序章。

雨越下越大,云州城的街巷被淹没在灰蒙蒙的水雾中。

林府的灯火在雨中摇曳,宛如鬼火,映照着这座被阴谋与诅咒笼罩的城池。

错乱漏章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