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六一儿童节,微分就接到了通知,要和两个后勤人员去省城采购药品。这本来不是她的职责所在,但上级是照顾各个班组的成员轮流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化验室的其他成员都出去过了,这一次的机会就轮到了她。
微分只出过两次远门,一次是去河北,那一次她由于记忆力出错乱摸钱,给她的回忆并不美好。第二次是穷游张家界,想起来也没有觉得开心。
这一次能去省城让她喜出望外。她听说那里有一个商贸城,被称为小香港。里面卖的衣服洋气得很,就想亲自去看一下。
微分把妮妮所有吃的、用的提前准备好,交代包文山耐心带两天娃。包文山倒没有不高兴,他也想脱离微分的视线自由两天。
微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放心的出了门。
后勤人员己经先到车站买好票等她了。一个是副厂长,另一个居然是曾述。
她觉得奇怪,又隐隐约约地感到高兴。之前班长通知她时,说的另外两个人是副厂长和刘段长。怎么一下子刘段长就变成了曾述呢?她不好意思当着曾述的面问副厂长,更不好首接问他,就干脆的跟着两人坐上了车。
车开出去不久,微分就反胃想吐。但今天没有什么可以吐的,她早上就喝了几口水,并没有吃早餐。整个人看起来蔫巴巴的没有精神。
熬到汽车换火车,微分还是昏头转向的不愿意起来走动,就闭眼安心坐着养神。曾述却忙的不亦乐乎,端茶、倒水、泡面之类的服务工作全部被他承包了。
到了省城找到一家便宜而实惠的小旅社后,太阳己经落山了。
副厂长家老婆的父母是省城的,他确定了一下房间的位置,就对曾述和微分说,他从家里带了些土特产来,要坐公交车去探望岳父母,吃了晚饭后尽量早回来。
曾述就约微分去逛小食摊。
两人一路逛一路吃,肚子里装满了特色小吃“丝娃娃”和“麻辣烫”。微分平时不怎么吃辣椒,今天吃的这两种有地方特色的美食,却全靠辣椒来突出它们的味道。里面的辣椒都是细末末,根本挑不出来。这种美食与辣椒并存,无法分开。
但她的肠胃确实很不争气,当时只是感到有点火辣辣的烧心,临睡之前肚子就一阵一阵的痛了起来。她住的是三人间,另外两张床是空着的。
微分抱着肚子在房间里哼哼,就听见了敲门声。她以为是服务员来了,就赶紧把门拉开,却一眼看见曾述站在门口咧着嘴笑。
曾述把手里拿着一串香蕉递过来,微分连连摆手说:“我今天吃多了,任何吃的东西我都不要。”话才说完,又想起药也是吃的,就连忙改口,“有止痛药倒是可以吃的,我肚子不太舒服。”
曾述看见她双手抱着肚子,脸色苍白,立即就把香蕉放在门内的台子上,说了一句:“你忍一下,我去找药。”转身走了。
曾述这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不见人影。微分痛的大汗淋漓,不禁在心里埋怨:“这个人不是去买药,而是去造药去了。”
她从床上爬起身,准备去屋外看曾述来了没有,才抬腿走了两步,虚掩着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了,“哐当”一声响,把微分全身的冷汗吓了回去。
曾述对呆呆盯着自己的微分抱歉的说:“我没有仔细看,以为门是关紧了的,使劲的推了一把,想不到会吓着了你。”
他嘿嘿的边笑边往里走,就去拿开水瓶准备倒水,开水壶被他提起来老高。
微分一看到他那个轻飘飘的架势,就知道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就对他说:“门外有水管,你帮我接一点冷水来就可以。”
“那不行,我还是去灌一点开水给你吃药。”曾述拿着开水壶就走出去了。
微分等了一会儿,觉得肚子痛得太难受,就把他拿来的药取了两颗放进嘴里,端着水杯去门外的水管接了半杯冷水,仰头就把药吞了。
等曾述提着开水壶走回来时,微分己经爬上床躺下了。她侧着头说:“我药己经吃过了,你出去把门关严实。”
曾述放下水壶转身就走,随着门锁“咔哒”的响了一声,他的脚步声就渐渐地消失了。
微分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药才被吃下去,好像就己经发挥了作用,肚子里不是那么疼了。她闭着眼睛假寐,不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凌晨,微分被外面的人声和门的开关声吵醒了,爬起来就跑厕所。刚走出门,就听见曾述在喊:“等我一下。”
微分吓了一跳,问他:“你怎么起得那么早?天都还没有亮,不会就要上街了吧?”
曾述哭笑不得地说:“不早了,街上远着呢,洗漱好,再耽误几下,还要找地方吃早餐,还要坐公交车,到地方就快要中午了。”
微分不相信,“不可能吧?这天都还没有亮,被你说得。哎呀,莫啰嗦了,我赶急。”
她话还没有说完,掉头就跑。
身后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她扭头看见曾述跟在后面,就不满的问他:“我上厕所,你跟来干什么?”
看微分说话时的表情,曾述觉得好笑, “我也要上厕所,厕所又不是你家的。”
微分顿时脸就红了,一头钻进了女厕所。
解手出来,曾述居然在不远处背对着厕所门站着不动。她觉得莫名其妙,就装着没有看见似的,从侧面走了过去。
她进屋后,头也不回的把门往身后推。然而并没有门搭上的声音传来,却听见“哎哟”了一声,门猛地被弹了回来,带着一阵风刚好从她后背擦过去。她回头就看见了曾述呲牙咧嘴的站在门口。
曾述的姿式非常怪异,一只脚半踮着在门外,另一只脚横在门内。
微分大吃一惊,转身又想去关门,曾述双手把门推到墙壁上贴着,跛着脚就往里走,嘴里痛苦的哼了几声说:“哎呀,我脚被压扁了,可能是伤着骨头了。”
微分关上门跟在他后面,皱着眉头说:“伤着了回去休息呀。等一下天亮了,我去给你买两片膏药送过去。”
曾述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床前的靠椅上,脱了袜子就抱着痛脚揉搓。嘴里问:“你昨晚吃了那些药,效果怎么样?我……”
微分的眼睛往他脚上看去,果然见有一道红色的压痕印在那里。
顿时心里就觉得过意不去,说话的口气也就柔和了起来,“有什么事等我收拾好了出去说。大清早有什么好问的?我如果真的疼得受不了,自己会去找你们求救,找服务员也可以的。你这个时间问不问都不起作用,痛不痛你也帮不了我。”
然后她眼球一转,用取笑的口气问曾述,“你不会是故意想进来聊天吧?”
曾述抬头看了她一眼,就低头抱着脚吹了两口气,然后嘴里发出了两声干笑,“嘿嘿,你真会开玩笑。早上哪里有空找你聊天。今天时间很紧,买东西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坐了公交车还要走一截路,我们又还要找地方吃早餐。到市场上不知道……。”
微分还没有听完就接过了话头,“我衣服还没有换,也没有洗脸刷牙。你快回去,副厂长睁眼没有看见你,会以为你一夜未归,等一下找来就麻烦了。”
说到这里,她立即就紧张了起来。心想:副厂长醒来见不到曾述,短时间会以为他上厕所,时间长了还不见他回去,肯定会胡乱猜疑的。
她就大声的催促曾述,“你赶紧走,最好一分钟都别耽误。”
曾述被她的大嗓门吓一跳,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微分见他起身要走,就取了洗脸帕和牙刷,头也不回的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