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快看!我们回来啦!"小丫头兴奋地指着越来越近的城门,红扑扑的脸蛋上沾着些许尘土,却掩不住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闪烁的喜悦。
张朝伸手轻轻按住她的小肩膀,生怕她一个激动真的从车窗翻出去:"坐稳了。这一路上就数你最闹腾,连大黄都没你能折腾。"说着,目光扫过趴在车厢角落、正耷拉着舌头喘气的大黄狗,后者委屈地"呜"了一声,仿佛在附和主人的话。
木婉清掀开车帘,澄江府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叫卖声、饭菜香,让她紧绷多日的面容终于舒展开来,连眼角都染上了几分柔和:"总算回来了。"这句话说得很轻,却透着说不出的安心。
段誉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小城。"这就是婉清生活的地方?"他在心中默念,目光扫过每一个细节。
马车刚驶入西市,西市的喧嚣声就如潮水般涌来。最先发现他们的是卖糖人的王老汉,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手中的糖勺都忘了转动:"是宝儿小姐回来啦!"这一嗓子像往油锅里滴了滴水,整条街顿时沸腾起来。
卖布的刘婶正在给客人量尺寸,闻言连尺子都扔在了柜台上;打铁的赵叔放下烧红的铁块,连火钳都来不及放稳。转眼间,街坊邻居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候着。
"宝儿小姐长高啦!"
"张先生一路辛苦!"
"这回出门可玩得开心?"
宝儿像只欢快的小蝴蝶,跳下马车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王爷爷,您的糖人摊子又多了好的新花样!刘奶奶,您答应教宝儿绣的手帕可别忘了!赵叔叔,您答应给大黄打的铃铛做好了没?"小丫头挨个打招呼,声音清脆得像清晨的鸟鸣,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大黄跟在后面,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它似乎也很高兴回到熟悉的地方,尾巴摇得像风车,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熟人的手心,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这位公子是?”有老婆婆看向段誉问。
"这位是段誉段公子,木姑娘的兄长。"张朝向街坊们介绍道。
他今天依旧是一袭简单的青色长衫,一身朴素,唯有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透露出不凡的气度。
刘婶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段誉:"哎呦,这小哥儿真俊,木姑娘也漂亮"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木婉清耳根微红,一把拉过还在跟赵叔讨要铁铃铛的宝儿:"别在这儿站着了,先回家。"声音虽然依旧清冷,却明显比平时柔和许多。
张朝对西市角落使了个眼色,那里有个卖杂货的小贩正假装整理货物。对方会意地点点头,这是朱元璋特意安插在澄江府的锦衣卫暗哨,专门负责传递宝儿的消息。
回春堂的朱漆大门依旧光洁如新。
"夭姐姐!我们回来啦!"宝儿蹦蹦跳跳地冲进院子,小靴子在青石板上踩出一串清脆的声响。院中的桂花树似乎比以前更旺盛。
桃夭正在后摆弄花草,听到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出:"小姐!先生!"她惊喜地行礼,目光在段誉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几分好奇和警惕,"这位是?"
"我哥哥段誉。"木婉清简短地介绍,语气却比平时柔和许多,甚至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
桃夭盈盈一礼,动作优雅得像一幅画:"段公子好。"
段誉连忙还礼,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毛病:"姑娘不必多礼。"他悄悄打量着这个温婉的侍女,心中暗叹张兄身边竟有如此灵秀的人物。
宝儿己经迫不及待地拉着桃夭的手摇晃起来:"夭姐姐,宝儿好想你!你有没有想宝儿?还有燕婶婶她答应给我留鸡腿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像连珠炮似的,逗得桃夭忍俊不禁。
"小姐又惦记燕姐姐的鸡腿了?"桃夭笑着捏了捏宝儿的小鼻子。
张朝环顾西周,回春堂的一切都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哥哥!"宝儿突然拽着张朝的衣袖,小脸上写满了期待,"我能带大黄出去玩吗?离开前虎子说他家母兔生了一窝小兔子,答应送我一只最白的!"
张朝蹲下身,细心地替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领:"去吧,记得太阳落山前回来吃晚饭。"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许带着大黄往菜地里钻,上次你把刘婶的萝卜地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小丫头欢呼一声,抱着大黄的脖子就往外冲:"大黄快走!我带你去看小兔子!"大黄兴奋地"汪汪"叫两声,一人一狗转眼就没了踪影。
木婉清不放心地喊道:"别跑太远!别去河边!"见宝儿己经跑远,她无奈地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我去看着点,这丫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一玩起来就没个分寸。"
段誉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张朝习以为常的表情,不禁摇头笑道:"这孩子精力可真旺盛,这一路就没见她消停过。"
"段公子有所不知,"桃夭端来新沏的云雾茶,茶香顿时在室内弥漫开来,"小姐在澄江府可是出了名的小魔王。上个月带着大黄把西市搅得天翻地覆揍了很多地痞流氓,现在西市都很少有坏人了。前些日子又领着几个孩子知府家的梨都摘没了"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布茶,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做惯了这些。
张朝接过茶盏,浅尝一口,茶汤清亮,香气高长:"段公子尝尝,这茶不错"
段誉抬起茶盏,忍不住赞叹:"好茶!这冲泡的手法也讲究,姑娘好手艺。"
桃夭微微颔首:"段公子过奖了。"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桃夭起身去开门。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华山服饰的年轻弟子恭敬地走进来。来人约莫二十岁年纪,面容清秀,眼神明亮,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行走间步伐稳健,显然武功底子不错。"晚辈华山派梁发,拜见张先生。"他抱拳行礼,动作标准有力,声音清朗。
张朝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目光在他手上几个练剑留下的茧子上停留片刻:"岳掌门近来可好?"
梁发再次抱拳,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托先生的福,师父一切安好。这次特命晚辈来送请柬,邀请先生参加下月初八的华山宗门庆典。"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请柬,双手奉上。请柬用上好的宣纸制成,边角镶着金线,正面用楷书写着"张朝先生亲启"六个大字,笔力雄浑,显然是岳不群亲笔所书。
张朝接过请柬,请柬内容无非是些客套话,但字里行间透着真诚,与岳不群往日的虚伪大不相同。看来这位华山掌门确实洗心革面了。
“请坐,喝茶”张朝给梁发倒上一杯茶。
“谢谢先生”
段誉、梁发两人喝下悟道茶。瞬间,只感觉一股温暖而奇异的能量自舌尖蔓延至全身,仿佛有千万道光芒在他心中炸开,照亮了那些平日里难以触及的思维暗角。段誉的六脉神剑功法自行运转,连忙盘腿运功。
梁发亦是如此,他的眼神变得明亮而深邃,仿佛在这一刻,宇宙的奥秘、生命的真谛都向他敞开了大门。”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宝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小脸上沾着泥点,怀里抱着只雪白的小兔子,兔子的两只长耳朵随着她的跑动一颤一颤的。"哥哥你看!"她兴奋地喊道,声音清脆得像银铃,"虎子送我的!他说这是最乖的一只,我给它取名棉花糖!"
木婉清跟在后面,大黄嘴里叼着根胡萝卜,讨好地放在宝儿脚边,尾巴摇得都快断了。小丫头开心地摸摸狗头:"大黄最乖了!这是给小雪球的见面礼对不对?"
饭后,张朝独自来到书房。他取出上好的宣纸和狼毫笔,蘸墨挥毫,给朱元璋写了封信,详细说明宝儿将留在澄江府学习的决定,并简单说了少林之行的经过。写完后,他轻轻吹了声口哨,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从窗外飞入,乖巧地落在书桌上。张朝将信仔细卷好,系在信鸽腿上,又喂了它几粒谷子:"去吧。"信鸽蹭了蹭他的手指,振翅消失在夜色中。
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隐约能听到宝儿的笑声和大黄的吠叫,间或夹杂着街坊们善意的哄笑。张朝摇头轻笑,走到窗前远眺,这小魔王一回来,澄江府又该热闹了。
果然,不一会儿木婉清就提着玩得满头大汗的宝儿回来了。小丫头怀里还抱着那只白兔,只是兔子的耳朵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粉色蝴蝶结。她低着头,不安的小脚在地上画着圈,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宝儿不是故意的大黄跑太快了,没刹住"
木婉清无奈地解释:"这丫头带着大黄在西市疯跑,把刘婶刚摆出来的菜摊撞翻了。白菜萝卜滚了一地。"
张朝蹲下身,与她平视:"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小丫头声音细如蚊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上了泪珠。
张朝摸摸她的头,语气缓和下来,"现在去洗澡睡觉,明天去给刘婶赔礼道歉"
宝儿乖乖点头,突然扑进张朝怀里,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哥哥,回家真好,宝儿下次不敢了!"这句话说得又轻又软,却让张朝心头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