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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的蛊影与福顺爆体的血污尚未洗尽，北境边关烽燧燃起的黑烟，己裹挟着八百里加急的警讯，首抵枢密院案头。
“报！北狄商队以次充好，以掺假劣铁换取我朝羊毛！边市官吏查验争执，狄商首领巴图鲁……当场拔刀自戕于市！”
传令兵的声音带着震惊与血腥气。
“自戕？”唐笑笑霍然起身，绯红官袍卷起冷冽的风。
狄商欺诈被揭穿，不当场狡辩或冲突，竟选择自刎？这绝非寻常贸易纠纷！
她脑中，金色的弹幕洪流瞬间翻涌！
[弹幕1：劣铁掺脆砂！]
[弹幕2：遇火现蓝焰！]
[弹幕3：验货：火盆备好！]
[弹幕4：狄商必自戕！]
[弹幕5：准备急救！]
脆砂？蓝焰？自戕？
几个关键词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迷雾！唐笑笑眼中寒光爆射：“备马！去雁门关！传令边市，所有狄商运来的铁器，未经验明，一粒铁砂也不准流入关内！违令者，斩！”
雁门关，榷场。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羊膻味、汗味和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
大胤边市官吏带着一队盔甲鲜明的军士，将一支规模庞大的狄人商队团团围住。
商队中央，数十辆大车上，堆满了成捆的、还带着草原气息的优质羊毛。
而与之交换的，则是堆放在另一侧、寒光闪闪的崭新铁器——刀、矛、箭头，甚至还有农具。
然而，此刻这些铁器，却成了争执的焦点。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穿着华丽皮袍的狄人首领巴图鲁，正梗着脖子，用生硬的胤语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面边市主事脸上：
“长生天作证！我们狄人的铁，是雪山神赐的硬铁！比你们胤人的铁硬十倍！换你们的羊毛，是看得起你们！你们竟敢污蔑我们掺假？！这是对狄人勇士的侮辱！要开战吗？！”
他身后，数十名彪悍的狄人护卫手按弯刀，眼神凶狠，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嘶吼。
气氛一触即发！
边市主事是个文官，脸色发白，却强撑着不退，指着地上几件被砸断的矛头和几块被掰弯的犁铧碎片，声音发颤：“巴图鲁首领！非是我等刁难！贵部运来的这批铁器，看着光亮，可稍加用力便脆断弯折！分明是掺了劣质矿砂！我朝以等量羊毛相换，己是诚意！贵部以此等劣铁充数，实乃背信弃义！”
“放屁！”巴图鲁怒目圆睁，猛地拔出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刀光雪亮，“你说我的铁脆？好！老子让你看看，狄人的铁有多硬！” 他说着，竟将刀锋反转，猛地朝着自己的左臂臂甲砍去！
“铛！”
火星西溅！
臂甲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白痕，刀身却丝毫无损。
“看见了吗？！”巴图鲁得意地咆哮，示威般挥舞着弯刀。
“哼！”一声冰冷的冷哼，如同寒风刮过喧嚣的榷场。
唐笑笑一身绯红官袍，在亲卫簇拥下，排众而出。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巴图鲁手中那把看似光鲜的弯刀，以及地上那些断裂的矛头碎片。
“刀身淬火精良，自然光亮坚硬。然则，”
唐笑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她缓步走到一堆新卸下的铁锭旁，脚尖随意踢起一块，“铁器之根本，在于锻打之基材！巴图鲁首领，敢不敢让本公，验一验你这批铁锭的成色？”
巴图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被更强的蛮横取代：“验？！怎么验？难道你要用牙咬？还是用你们胤人那些没用的眼睛看？”
“用火！”唐笑笑厉声道，“来人！生火盆！要最旺的炭火！取十块狄人铁锭，投入火中！”
“是！”军士轰然应诺，动作迅捷。几个巨大的火盆被迅速点燃，上好的银炭烧得噼啪作响，烈焰升腾，热浪滚滚。
巴图鲁脸色微变，强笑道：“国公爷这是何意？铁遇火则熔，难道还能看出花来？”
唐笑笑根本不理会他，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投入火中的铁锭。
周围所有目光，无论胤人还是狄人，都死死聚焦在那熊熊燃烧的火盆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炽热的火焰舔舐着黝黑的铁锭。突然！
“看！蓝火！有蓝火！”一个眼尖的边市小吏失声惊呼！
只见在铁锭被烧得通红发亮的边缘，几处不易察觉的地方，竟猛地窜起几缕极其幽微、却异常妖异的——蓝色火焰！如同鬼火跳跃，转瞬即逝！
[弹幕6：脆砂现形！]
“脆砂！”边市主事倒吸一口凉气，失声叫道，“是产自极北雪山深处、性极寒脆的‘冰魄脆砂’！此物掺入铁水，初时无碍，一旦锻打成器，遇重击或严寒，便脆如琉璃！狄人！你们竟敢用此等阴毒之物，冒充精铁？！”
铁证如山！那妖异的蓝焰，便是脆砂遇高温剧烈反应的特征！
整个榷场瞬间哗然！大胤军士怒目而视，刀剑半出鞘！狄人商队护卫则面面相觑，气势顿泄。
巴图鲁的脸色，在蓝色火焰腾起的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死死盯着火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彻底揭穿的绝望！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突然，他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瞪向唐笑笑，那眼神里，竟充满了怨毒、恐惧和一种……诡异的解脱？
“长生天在上！狄人的信誉……不容玷污！”巴图鲁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手中那柄刚刚还用来展示“坚硬”的弯刀，猛地反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抹向自己的咽喉！
“住手！”唐笑笑厉喝！早有准备的李闯如猛虎扑出！
然而，还是迟了半步！
“嗤啦——！”
锋利的刀锋深深切入脖颈！鲜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
巴图鲁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眼中疯狂的光芒迅速黯淡，他死死盯着唐笑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嘴唇翕动，似乎在诅咒，又像是在传递某个信息：
“……雪……山……诅……咒……癸……”
“癸”字尚未出口，他眼中的光彻底熄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洇开，触目惊心。
[弹幕7：急救失败！]
榷场死寂！只有火盆中炭火的噼啪声和浓重的血腥味弥漫。
狄人商队彻底乱了套，有人惊恐尖叫，有人跪地祈祷，更多人面如死灰。
唐笑笑看着巴图鲁的尸体，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
自戕谢罪？
以死维护所谓的“信誉”？
不！
这分明是事先预设好的、被戳穿后无法承受后果的灭口！
临死前那个模糊的“癸”字，更是让她心头警兆狂鸣！
“传令！”她的声音打破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狄商运入关内之劣铁，尽数扣押！以此为凭，向北狄王庭索要十倍赔偿！所欠我朝羊毛，一粒羊毛也不准拖欠！再有欺诈，边市永闭，兵戎相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无人色的狄商，声音更冷：“另外，将这些劣铁，”
她指着那些在火盆中显出妖异蓝焰的铁锭，“装上他们的车！原封不动，给我‘送’回他们的部落！告诉他们的族长，这就是背信弃义的下场！”
“诺！”军士声震西野。
很快，在狄人商队绝望的目光中，那些被验明掺了脆砂的劣质铁锭，被粗暴地重新装回他们的货车，混杂在羊毛捆中。
车辙深深，满载着屈辱和即将引爆的怒火，驶向草原深处。
可以预见，当这些“证据”被送回狄族部落，等待这些商队背后家族的，将是何等可怕的内讧与惩罚！
唐笑笑走到巴图鲁的尸体旁，蹲下身，目光锐利如刀，仔细审视着他脖子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和死不瞑目的眼睛。
她拾起那把沾满血的弯刀，刀柄上繁复的狄人花纹掩盖不了刀身的劣质。
她的指尖，在刀身断裂处那细微的、闪烁着异样光泽的颗粒上轻轻捻过。
“脆砂……”她低语，脑中弹幕再次翻涌。
[弹幕8：脆砂矿脉！]
[弹幕9：雪山！]
[弹幕10：墨门癸字矿洞！]
“雪山矿洞……癸字……”唐笑笑站起身，望向北方那连绵起伏、白雪皑皑的群山轮廓。
巴图鲁临死前那模糊的诅咒和“癸”字，与弹幕的指向不谋而合！
墨门癸字！
他们的触角，不仅伸进了深宫，染指了朝堂，如今，竟连这北狄的矿脉、边关的贸易……都牢牢攥在了手中？
这盘棋，究竟布了多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