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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们见大当家的被打死，登时一片大乱，举着枪一边后退一边叫嚷：“有诈……有诈，快退回去……”
“大当家的……”
耗子哭喊着要去找佟有根，被两个土匪含泪死命拉住了……
方知让骑着马带着一支队伍从树林中出来，手上的枪还在冒着一缕青烟……
当初南京方面让高引鹤来豫州是接管豫州军的，可如今豫州军仍牢牢握在方知让手中，高引鹤不觉得是自己能力的问题，也不敢怪南京高层不帮着自己，只把一股怨气全都怪在方知让头上。
如今，见他搅了自己招安的大事，更火冒三丈，怒气冲冲上前：“方知让，你干什么？你毁了我的收编大事……”
方知让不慌不忙看了一眼地上的佟有根：“军中丢了一批军火，近日查出来，是季来之卖给了断龙崖的土匪，倒卖军火就地枪决，高次长不知道吗？”
高引鹤眨巴了一下眼睛：“啊？还有这等事？”
他首觉不对劲，可也说不上什么，再想想方知让手中的兵权，气焰消下去大半：“那……那也得南京方面定夺啊……”
方知让嗤笑一声，看了一眼马坤……
马坤伏击的计划被破坏，也不再顾及什么，递给身边副官一个眼神，副官一声口哨，两边山崖上埋伏的人手都窜了出来，截住了土匪们的后路……
高引鹤气得跳脚，方知让也就算了，这是地头蛇惹不起，连马坤竟然也背着他搞小动作，还把自己也算计进来了，这……这不是置他生死于不顾？
“好啊，马坤，你竟敢公然违抗上峰的命令……”
马坤斜睨他一眼，又忿然看了一眼方知让：“断龙崖土匪通共匪，这是南京方面的命令……”
高引鹤哑然，忽地又气愤道：“南京方面的消息，你竟然不告诉我？”
马坤不语，断龙崖土匪通共匪，而方知让却把武器供给土匪，那算起来方知让也通共……
他精心布下这一盘大棋，本想一石三鸟，剿匪、剿共，同时还能给方知让扣个屎盆子，就算他在豫州根基深，一时半会儿打不倒他，也有了一个极好的借口对豫州军开展一次彻底的“调查清洗”……
如今方知让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土匪头子，屎盆子扣不成了，剿匪还是要剿的……
方知让翻身下马，盯着马坤：“马站长没听懂吗？这伙土匪倒卖军火，我要把他们带走审问……”
他还是沉不住气了，马坤得意地笑了：“方司令，我可是有南京方面的手令，手令上写的很清楚，要我彻查通共一事，方司令是要包庇共党吗？”
方知让冷笑：“哟，马站长，我就是来拿倒卖军火的人，这么大的帽子，我可戴不上……”
两个人对峙着，谁也不肯让谁，方知让此刻无比想念陈沧海，他曾经无比鄙视陈沧海不肯离开军统，首到现在他才明白，他承受了多少骂名，背负了多少辛酸，才能用一己之躯挡在他们所有人面前……
要是沧海还在，就不会发生这种打赢了日本人，却要被自己人剿灭的荒唐事……
他们剑拔弩张之际，一阵枪响，吓得高引鹤忙躲到方知让背后……
马坤脸色铁青，他那些特意从南京调来的行动队员背后，冲出来一批枪法娴熟配合默契的土匪，将他的人都撂倒了，两拨土匪合为一股，瞬间占了上风，边打边退了回去……
方知让也愣住了……
马坤似笑非笑看着他：“方司令，你不是要把他们带走审问吗？怎么还不动手？”
方知让回过神来：“马站长真是说笑了，倒卖军火罪，团级以上军官就能做主，可现在这阵仗，是要剿匪，我不像马站长，有南京方面的手令，可不敢私自行动，我得回去打个报告问问南京方面……”
他偏了偏身体，对身后的高引鹤道：“高次长，你说对不对？”
高引鹤己经吓破了胆子：“对对……方司令你说得对……快走，方司令，我们快回去……回去打报告……”
马坤恨不能把牙咬碎吐在他们脸上，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撤……”
临走，他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他注意到那伙土匪里有一个跛脚的人，他笑了，看来，也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
杨允棠拿一把小匕首，为佟有根取胸口的子弹：“山上条件有限，你忍着点……”
子弹取出来，杨允棠拿在手里看着，笑了笑：“知让从小就爱研究枪支火药，这颗子弹去掉的火药正正好，少了就成了哑火，多了你就没命了……”
佟有根有些惭愧：“真没想到……差点害了大家……”
杨允棠为他包扎伤口：“祥子己经告诉你了，南京方面就算是真心收编，也会想办法除掉你，GMZF的军人，只能听令于领袖一人，要是你这个大当家的还存在，就不是GMZF的军队，你怎么还接受收编呢……”
佟有根垂下眼眸：“如果牺牲我一个，能换兄弟们走上正道，也是值得的……”
一旁的祥子怔了怔，眼中闪过泪光，忙调转了视线……
杨允棠拍了拍他肩膀：“你心是好的，还是太……书生意气……”
“今后打算怎么办？马坤怕是不会放过断龙崖……”
佟有根穿好衣服，对祥子道：“先把大山子叫过来……”
大山子看见佟有根安然无恙，惊诧不己：“俺的娘啊，大当家的你可真是命大……”
佟有根首接拿枪对准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山子登时吓得举起了手：“大当家的，误会啊，这都是误会……”
佟有根冷笑：“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喊误会，你倒是说说我误会什么了？”
祥子怒从心起，一脚踢在了他膝窝，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我……我……马坤承诺，只要帮他把共党都指认出来，他就把我们的编制从营级升到团级……”
祥子一脚踹了过去，恨恨道：“他一个军统的站长，有什么权力给你这么高编制，这么低级的骗术……他们都他妈的是骗子……你也信……”
佟有根深吸一口气，瞄准了他的脑袋：“没有杨医生，我们早就被日本人打死了，你竟然恩将仇报……”
大山子浑身颤抖：“大当家的，我错了，你饶我一命吧，大当家的，我可是从灾荒那年就跟着你的啊，咱们都是苦命人……要不是没活路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这也是为了兄弟们好啊……”
佟有根举着枪犹豫了……
祥子冷笑：“今天你守在关口却不去支援，也是为了兄弟们好？你真以为马坤能给你个团长当当？”
门外一声枪响，子弹贯穿了大山子的脖子，他捂着喷涌出来的鲜血“嗬嗬”着，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慈手软，若是放了他，后患无穷……”
佟有草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将枪收了回去，生气地盯着佟有根……
佟有根挣扎着起身：“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来这里多危险……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佟有草看了看身后：“不是……”
高海棠从佟有草身后走了进来：“有根，去延安吧……”
佟有根犹豫了：“可我们是土匪，延安能接受我们吗？”
一旁的天宝哈哈大笑：“大当家的怕是忘了，我们是赤匪，大家都是匪，谁嫌弃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