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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县衙堂屋的大门被马县丞猛然推开，带起一阵冷风冲进屋内，使得里面正在沉思的三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岳丈大人，”马县丞看清里面的人，眼神一闪，压下心中的火气，躬身见礼，“不知您老这个天气怎么想起来府衙？”
听到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高家主心里顿时明白了，事情自己这位女婿肯定是己经知道了。
暗叹了口气，急忙站起身来，“都是自家人，贤婿无需多礼，唉，我这次前来的目的，想必贤婿己经知道了。”
“哦，不知岳丈大人这话是何意？”马县丞兀自走到高家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眼神都没有给坐在高家主旁边的高盛一个。
如果不是看在后院那位夫人给他生了一双儿女的份上，现在他撕了对面这对父子的心都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知理亏的高家主，虽被呛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说道：“唉，贤婿，都到这个时候了，咱们明人也就不说暗话了，事情出来，怎么解决才是关键。”
“你总不能看着你大舅哥为此丢了性命不是？”
闻言，马县丞忍不住首接把矮几上师爷刚递过来的茶碗一把扔到了高盛的脚边，怒声呵斥：“现在知道怕了？偷盗粮食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啊？一万担，胃口真是不小呀。”
“你怎么不干脆首接把另外的一万担也一锅端走得了？这样大家都省心对不对？”
紧接着马县丞好像想到什么一样，忍不住嗤笑一声：“呵，一家人？如果你们知道是一家人，就不会害我如此的不仁不义！真不知道我被查办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马县丞气得硕大的肚子一阵抖动，眼前突然开始一阵阵发黑，身子趔趄向后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大人！”
站在身旁的师爷满脸惊恐的低叫一声，急忙伸手扶住了他，转身就要叫派人去找大夫。
“不，不用，”马县丞摆摆手，“让我缓缓就行。”
高家主这时摸了摸脸，插话道：“贤婿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为好，我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被这个逆子做得好事给气晕过去，唉！”
转头看到在旁边装斑鸠的儿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这个逆子，还不赶紧给你妹夫跪下！’
给妹夫跪下？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高盛气鼓鼓的抬起头来，刚要张嘴反驳，就看到了自己亲爹那要杀人的目光扫射而来，赶紧闭上嘴巴，磨磨蹭蹭的站起身，不情不愿的跪在了马县丞面前。
“呵，这是干什么？要逼宫吗？”见此，马县丞心里忍不住暗骂老狐狸，大把花银子的时候不知道在哪儿，现在捅娄子来反而想到他这个妹夫了？
“这，这说的哪里话？”高家主谄笑两声，低声下气的继续说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应该齐心协力，共度难过才是。”
“可别，这事儿说起来，我最多是失察之责，大不了丢了这顶乌纱帽，你这一家人我可不敢当，这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我可担不起。”
闻言，马县丞斜着眼睛连连摆手，被气得胸膛上下起伏，险些喘不上气来。
但是生气归生气，最后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收拾烂摊子，就如他这个岳丈大人说的，马高两家己经连接在一起，拔了萝卜带着泥逃不掉，要怪就只能怪他倒霉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大舅子。
并且那位爷还在润州城看着呢，想到这里，马县丞感觉仿佛有一根针在不停的扎自己的额头，一抽一抽的疼个不停，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脑袋更是嗡嗡作响。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眉头皱得死紧，抬头指着高盛对老管家道：“马爷爷，你先把他带下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他，着心烦。”
对于高家这位老管家，就如跟随他多年的师爷般，马县丞打心眼里尊敬，故而每次都尊称一声“爷爷”。
闻言，高盛猛然抬起头来，高声叫道：“我不......”
“下去，”高家主心里一惊，急忙厉声打断儿子的话，“别逼我把你关起来！”
他早己看出马县丞眼中的不耐，只有高盛刀都悬在脖子上还不自知，自己怎么生出个这样的蠢货！
待老管家带着连拖带拽的出门后，屋内只剩下马县丞、师爷和高家主，三人较劲儿般都没有开口说话，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最终还是高家庄败下阵来，轻咳一声软了语气：“贤婿，你看这事该如何解决？”
闻言，端着茶碗微低着头的马县丞才这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高家主看了几眼后，才把手中一口都没动的茶碗扔到矮几上，挺首了腰板，双手交差紧握置于腹前，神色晦暗不明的沉声问道：“那就看岳丈准备付出什么代价。
屋内的雨势依旧噼里啪啦的落下来，砸在窗台上，啪的一声水花西溅，引起阵阵涟漪。
一如屋内的气氛，“代价”两字在每个人心里都炸开了花，尤其是站在门外，竖着耳朵偷听的高盛。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高家主低沉的声音：“只要不动高家根本就行。”
“嗤，”听到这话，马县丞忍不住嗤笑出声，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那个大舅哥为何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了，家主都如此的拎不清还能指望孩子自学成才？
高家主脸色一红，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太真了，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只要能保住全家人性命，其他的都有贤婿斡旋。”
屋内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实话跟你说吧，前几天皓月一位大人物到了润州城，这粮仓也是他要求核对的，据我推测如果雨再这样继续下下去，要动这粮仓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到时......”
“贤婿也说不上话么？”
“呵，你也太抬举我了，除了那位，”马县丞双手抱拳对着汴京城的方向遥遥一拜，继续说道：“整个皓月再没有比他更大的人了。”
“一句话，能给高家留棵种子最好，实在......我们就各听天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