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煜看向苏晚,颔首示意。
苏晚定神,目光落在拓跋勇灰败的面容。
她对张御医疾声:
“雪融香无色无味,银针难察。”
“毒入酒,与乙醇相合,方显烈性攻心。”
“我以金针封穴逼毒,银针末梢淡蓝,便是与酒气结合的表征。”
“此毒配制失传,解药难寻。”
“烈酒、甘草、绿豆汤,可催吐延缓,争取时间。”
张御医等人惊骇,殿内一时忙乱。
苏晚脑海中,林雯溪泣血的控诉浮现:
“苏锦宏早与北狄勾结!”
“北狄……是毒医门!”
雪融香、毒医门、苏锦宏,线索瞬间串联。
此罕见剧毒,非毒医门莫属。
苏锦宏是他们在朝堂的棋子。
和亲本为休战契机,拓跋勇若死,北狄必怒,战火重燃。
苏锦宏此举,破坏和谈,拖大梁入战,一箭双雕。
苏晚脊背生寒,苏锦宏算计深远。
她扫过人群,苏锦宏立于文臣中,垂头锁眉,嘴角带着悲悯。
袍袖下,他的手指微蜷。
老狐狸比她想象中更沉得住气。
调查中,苏锦宏镇定异常。
他配合大理寺搜查,言谈滴水不漏。
他引众人注意政见不合的官员,暗示他们有动机破坏和谈。
“老夫一心为国,却有宵小作梗,连累友邦使臣,痛心疾首!”
大理寺卿连连点头。
苏锦宏搅乱调查方向,模糊自身线索。
苏晚从萧承煜处听闻,扯了扯嘴角。
老狐狸不好对付。
夜深,苏晚回苏府。
苏正廉在书房等她。
他屏退左右,低声询问:“晚儿,宫宴查到什么?”
苏晚告知雪融香与内鬼猜测。
苏正廉脸色阴沉,在书房踱步。
他停下,声音涩然:“雪融香……我似有印象。”
“早年听闻失传的《毒医秘典》,记载奇毒,雪融香或与此有关。”
他看向苏晚,目光深沉:“晚儿,此事水深,牵连甚广。”
“你有医术,但朝堂险恶,非一人能驾驭。”
“为父望你小心,莫深陷其中,引火烧身。”
父亲语气郑重,担忧如巨石压在苏晚心头。
萧承煜与苏晚兵分两路。
萧承煜坐镇东宫,排查朝堂势力与毒酒环节。
苏晚启用暗中渠道,查雪融香流通途径。
她的线人遍布医馆、市井、乞丐。
三日后,线人传回消息:京郊黑市,有人交易雪融香原料,指向丞相府管事。
苏晚立刻命人追踪。
管事谨慎,却在常去的当铺露出马脚。
追踪者问出管事曾当掉一枚玉佩。
苏晚赎回玉佩。
玉佩刻有“宏”字族徽。
苏晚轻拂玉面,嗅闻缝隙,捕捉到与雪融香同源的奇异香气。
她心头剧颤,玉佩是确凿物证。
萧承煜闻讯,眼中精光一闪。
他与苏晚商议,定下引蛇出洞之计。
翌日,萧承煜急召苏锦宏入宫。
苏晚带心腹,以协助查案为由,再入丞相府。
目标首指书房与内院。
她在假山后发现一道暗门。
推开暗门,密道通向地下。
密室堆满卷宗箱笼。
苏晚瞥见箱中数封与北狄王庭往来的密信。
信中大梁军政要务、边防布控泄露,更有充当内应的承诺。
书案上散落药材研磨工具,摊开的册子记录着雪融香配制。
每个字都刺痛苏晚,怒火燃起。
苏晚发出信号。
丞相府外,萧承煜亲率禁卫军涌入,包围府邸。
苏锦宏被“请”回丞相府。
面对密室铁证,苏晚与萧承煜面容沉静,他却异常平静。
人赃俱获,罪行昭然。
禁卫军上前,镣铐锁住苏锦宏手腕。
他嘴角上挑,嘲弄与不屑令人毛骨悚然。
禁卫军押解苏锦宏离开,苏晚目光被角落一个古朴木匣吸引。
她走上前,打开木匣。
里面是泛黄的古籍残卷,《护毒医秘典》映入眼帘。
苏晚心头猛跳,颤抖翻开残卷。
几行熟悉字迹让她如遭电击,血液凝固。
那是母亲的笔迹!
雪融香内容旁,母亲朱笔批注,分析毒性原理与解法。
苏晚全身冰冷。
手中残卷重逾千斤。
苏锦宏被押至门口,脚步一顿。
他回头,目光落在苏晚惨白面容与手中残卷上,嘴角诡异笑容更深。
他压低声音,字字清晰传入苏晚耳中:“苏晚,你母亲当年的死,不只是意外那么简单。”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苏晚脑海。
她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乾清宫内,气氛凝重。
烛火摇曳,映着一室愁容。
龙榻周围跪了一圈太医,个个面如土色,束手无策。
空气中弥漫浓重药味,一丝腥甜,与拓跋勇中毒气息何其相似!
“皇兄!”萧承煜一步跨入内殿,首扑龙榻。
榻上皇帝面色灰败,嘴唇乌紫,呼吸微弱。
胸口衣襟上,点点暗沉血迹触目惊心。
“参见太子殿下,苏大人。”太医院医正慕清欢起身行礼。
她身着素雅青衫,气质清冷,方才与几位资深御医勉力施救。
苏晚颔首,快步上前,手指搭上皇帝脉搏。
脉象细若游丝,却又带着诡异躁动。
慕清欢蹙眉,声音低沉:“臣等无能。”
“皇上突然毒发,症状与北狄使臣拓跋勇所中之毒极为相似,但更为凶险。”
“微臣施针,收效甚微。”
“皇上体内,似乎……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苏晚凝神细查,指腹下的脉动愈发让她心惊。
她小心解开皇帝寝衣,凑近细看。
皇帝心口皮肤之下,隐约一片极淡青黑色印记,不似外伤。
“蛊?”苏晚低呼。
慕清欢眼中闪过讶异,随即转为凝重:“苏大人也看出来了?”
“不错,皇上体内的确有蛊虫迹象。”
“只是……这蛊虫,似乎己经死了。”
死了的蛊?
苏晚心念电转。
她伸手在皇帝心口印记上轻按,触手冰凉,毫无活物蠕动感。
死蛊,为何引发剧烈毒性反应?
“用金针。”苏晚对慕清欢下令。
慕清欢立刻取来金针。
苏晚取过最细长一根,屏息凝神,精准刺入青黑印记中心。
捻动片刻,缓缓拔出。
金针末端,泛起一层与拓跋勇银针上相似的淡蓝色,颜色更深,更诡谲。
“雪融香!”苏晚与慕清欢几乎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骇然。
真的是雪融香!
皇帝体内毒性,比拓跋勇猛烈得多!
“不可能……”一位老御医喃喃,面色惨白,“雪融香虽烈,但若无入口途径,如何能……”
“是蛊。”慕清欢接话,声音清冷而笃定。
“有人将雪融香毒引,种入活蛊之内。”
“再将此带毒之蛊,植入皇上体内。”
“蛊虫在人体内潜伏,一旦死亡,其体内雪融香便会瞬间爆发,与宿主血液相融,迅速侵蚀五脏六腑,西肢百骸。”
她看向苏晚,补充:“这种手法,将蛊的隐匿与毒的霸道结合,防不胜防。”
“下蛊之人,算准了蛊虫死亡时间,或是用特殊手法催动了蛊虫死亡,从而精准控制毒发。”
殿内众人闻言,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此等阴毒狠辣手段,闻所未闻!
萧承煜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他眼中怒火喷薄而出,周身散发令人窒息寒意。
父皇竟在他眼皮底下,遭此暗算!
苏晚心中翻江倒海。
毒医门!
又是毒医门!
林雯溪在山神庙中撕心裂肺的控诉犹在耳边:“他们的目标……是整个大梁朝堂!”
从操控林芷溪,到毒害苏晚原主,再到宴会刺杀拓跋勇。
如今,魔爪竟首接伸向了大梁的最高统治者!
苏锦宏被捕,显然只是这盘大棋中的一步。
敌人真正的杀招,在此刻才显露。
“太子殿下,皇上体内的蛊毒,必须立刻处理!”苏晚看向萧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