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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后院那死寂没维持几秒，李胜利突然就想通了，而后寂静的气氛，就被李胜利一声怪笑给撕了。
“哈！”李胜利那瘸巴腿看着站不稳，脖子梗得却像根铁杵。他眼神扫过台阶上的聋老太，又扫过易中海那张得意脸，最后定在沈老头身上，嘴角咧得像要吃人。
“人情味儿？道理？说得好听！王干事昨儿说的话，”他声音不大，刚好够王干事那蜡黄的脸‘唰’一下变惨白，
“是说街道政策是死的！要真论人情道理，那协议怎么签的？您老太太脖子上卡着刀签的？还是您易中海提溜着老太太手摁的印儿？”
闻听此言，聋老太身子一激灵。
“还有赵所！”李胜利眼珠子转向那脸绷成石头的赵副所长，“讲道理？那简单！”他那只闲着的手突然往怀里一掏，抓出那个裹房产证的包袱皮一角，那代表大红章的页边露了出来。
“这房！今天！它姓李了！确切的说昨天它就姓李了，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她要缓两天？成！明天！就明天中午！我准时来开门！谁要还在这屋里待着”，他眼里的凶光猛地射向缩着脖子的聋老太，
“那可就别怪我李胜利不讲王法，不讲道理了！我这人别的不行，掀桌子，拆庙门，骨头痒了想动弹动弹的劲儿还有！
到时候别说床板了，就是房梁上吊着的蜘蛛网，我也能给它扯干净喽！”话音儿里那股子，混不吝的狠劲儿，冻得人头皮发麻。
“你！”易中海气得浑身哆嗦，手指头指着李胜利乱颤，憋得眼珠子通红。他想骂更难听的，
可扫过王干事惨白的脸，赵副所长那更黑的锅底色，还有沈老头躲闪的眼，后面那更“要命”的俩字，区里，终究没喊出来。
聋老太彻底蔫儿了。刚才那点硬撑出来的镇定碎了一地。靠在冰凉的门框上，花白头发垂下来遮了大半张脸，身子小幅度地哆嗦着，像片风里的枯叶子。
她那张老嘴张了张，却没放出半个屁。这李胜利根本不吃她两“关系”那套！
人家首接把“自愿”协议摔出来顶在脑门儿上！再纠缠，难道真等明天中午，被人家拿棍子轰出门？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哼！”李胜利看火候差不多了，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没屁放了？成！那我明天中午”他话刚起了个头。
“搬！！”一声带着哭腔、又干又哑的尖叫猛地，从瘫坐的聋老太嘴里炸出来，差点把破屋顶掀开。“我搬！我现在就搬！！”
她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整个人从门槛上猛地弹起来，顾不上拍棉裤上的灰，眼睛瞪得老大，浑浊的眼珠子布满血丝，首勾勾盯着一脸错愕的易中海，
“易中海！你家地方宽绰！你家隔壁的堆破烂的另一间西厢房房间！给老婆子我腾出来！老婆子今天就搬过去！离这忘恩负义的玩意儿远远的！”她指着李胜利，手指头抖得像抽筋。
嗡，！院儿里炸了锅！议论声也是此起彼伏
“啥？搬一大爷耳房去？那屋还没巴掌大！”、
“老太太这是真怕啦？”
“不是，易中海舍得把房子腾出来给聋老太住？”
“活该！让她显摆人脉！那又怎样，人家白纸黑字的房契在那，这不是找存在感让人家烈属当街数落吗！”
易中海那张老脸，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紫一阵！他怎么也没想到，聋老太认怂就认怂，反手最后他易中海受伤的事界达成！
他家那另一间厢房堆满了家里的杂物！让这老瘟神住过去？房子得拥挤一半，这算什么事儿啊！
“老太太，您，您这不是”易中海急赤白脸地想辩白。
“我什么我？！”聋老太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老婆子我糊涂！老婆子我眼瞎！
想着念点旧情，心疼这院里孤儿寡母的不容易，说到‘孤儿寡母’时眼风狠狠剜了下李胜利，才舍了这老窝！
”她干枯的手指向脚下门槛，又猛地指向易中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是老婆子我糊涂啊！签了那挨千刀的‘自愿书’，韦德是谁，是不是你易中海！
是我对不住你爹那烈士的抚恤！是我老婆子我老糊涂啦！”这“认错”，声泪俱下，听起来像真心悔悟，可最后那句拉长调子的“糊涂啦”，
配合着她飞向李胜利，那充满刻骨怨毒的眼神，傻子都听得出来，这老太婆心里憋着什么火！
易中海浑身僵硬，脸色难看得像是谁欠了他八百吊钱。周围邻居的目光，齐刷刷戳在他脊梁骨上，等着他反应。
他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的咕噜，最终牙一咬，腮帮子鼓起老高，憋出一句：“老太太您，您搬过来住多久都成！我我这就回家拾掇去！”
这话说得勉强至极，跟割了他块肉似的。他狠狠瞪了李胜利一眼，扭头就往家冲，哐当一声甩上门板，估计是回家砸盆摔碗撒气去了。
“听见没？还不搭把手！”聋老太冲着傻柱吼了一嗓子，声音尖利刺耳。
刚才还抱着膀子脸色阴沉的傻柱，像被惊醒的兔子，猛一激灵。他下意识想往前迈步，可目光扫过李胜利那拄着棍子、眼神阴狠的瘸子，
又猛地瞟了一眼李胜利身后，像两尊门神似的小兄弟，麻杆和二驴子，迈出去的脚又硬生生收了回来。肩膀耷拉着，腿肚子甚至有点不明显的哆嗦。
“怂蛋玩意儿！聋啦？！”聋老太气得跺脚骂街，声音都劈了叉。
傻柱脸色涨得像猪肝，拳头捏得死紧，关节发白，那眼神恨不得把李胜利生吞活剥了，可人就是钉在原地，牙根咬得咯嘣响，愣是没敢上前一步。
“噗嗤，”旁边看热闹的贾张氏，忍不住笑出声来，刺得傻柱脸上的血红又深一层。
许大茂躲在人堆里撇撇嘴，一副“早就知道”的鄙夷表情。刘光福几个小年轻更是交头接耳，嘻嘻哈哈对着傻柱指指点点。
聋老太一看指望不上傻柱，抹了把眼泪鼻涕，把地上那个瘪瘪的，补丁蓝布包袱往胳肢窝下一夹，也不拍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头发，
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往后罩房走，她要去收拾那点可怜的“细软”。
场面一度混乱又滑稽。
聋老太佝偻着背，包袱甩在身后一颠一颠，像个打了败仗的老兵，脚步虚浮地往后院挪。
易中海家传来叮铃哐啷，抬东西的声音。傻柱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快熟透了。邻居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刘海中阴阳怪气：“啧啧，这就住进老易家了？往后老易家可热闹喽！”
阎埠贵精于算计：“平白被占一间房子，老易家的房间少了一半，能太平了才怪？等着瞧吧，有戏看！”
贾张氏刻薄撇嘴：“装！接着装可怜！这不搬得挺麻溜么？刚才坐门槛上嚎丧那股劲儿呢？”
李胜利冷眼看着这场乱哄哄的搬家戏码，脸上没一点笑意。他拄着枣木棍，拖着那条“废腿”，一步一步挪到聋老太那两间亮堂堂的正房门前。
嘎吱一声，推开了那扇，对他敞开了大半个冬天的门。屋里己经空了大半。因为聋老太的东西少得可怜，就那张破架子床，和一个掉了漆的榆木柜子还在。
空气里残留着老人身上，那股陈旧的酸腐气。光线很好，阳光斜着穿过窗户纸上的破洞，照在灰尘飞舞的空气里。
这屋比他那两间，整天晒不着太阳的西厢房，可是亮堂多了。
张强立刻跟了进来，麻利地把窗户全都支开透气。寒风带着冬天的气息呼啦啦涌进来，冲散了屋里的怪味儿。
李胜利站在这刚刚属于他的地盘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这半个月，淤积在胸口的浊气全吐干净。
他没回头，问身后跟着的麻杆和二驴子：“聋老太太那边搬着？易中海那脸快掉地上了吧？”他声音平淡，带着点嘲弄。
“搬着呢！乱糟糟的！”麻杆乐呵呵地抢答，“易中海那老小子，刚才摔门那声，震天响！嘿嘿，他媳妇好像在家哭呢！”
二驴子凑上前，压低声音：“哥，这屋子明天下午一点，咋弄？真赶？”他指的是搬空聋老太这点破烂家当，彻底清场。
李胜利眼皮都没抬，语气冷硬得像块冰：“搬？谁赶谁？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她聋老太太要是不，把她那点烂家当从我这屋里清出去”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你和麻杆，带上几个手脚利索的兄弟，给我把东西全甩到易中海家门口！
床腿也好，柜板也好，一把破夜壶也罢，一件不落地给我堆到他老易家门口！
把他们堆成山！让全院老少都看看，这五保户的‘聋老太太’，是怎么占人家窝的！”
“好嘞哥！”麻杆和二驴子异口同声，眼珠子贼亮，带着兴奋的凶光。这种事，他们办起来最拿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