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冷眼瞧着这出鸡飞狗跳的闹剧,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纹丝不动。
他最后扫了一眼,这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李胜利!你站住!” 易中海猛地抬起头,脸上糊着鼻涕眼泪,声音嘶哑绝望,带着最后一丝垂死挣扎的疯狂:
“柱子…柱子他到底怎么你了?啊?他不就是个厨子!一个没爹没妈、脑子缺根筋的傻厨子!他至于吗?至于让你下这么狠的死手?
把他往绝路上逼?你就不能…就不能高抬贵手?当个屁把他放了?全当积德行善了行不行?”
聋老太太瘫在椅子里,气若游丝,喉咙里嗬嗬作响,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李胜利的背影,里面是刻骨的怨毒和最后一点不甘的探询。
李胜利脚步停在门槛边,没回头,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刮过来的穿堂风:“积德?行善?”
他嗤笑一声,肩膀微微耸动:“易中海,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比傻柱蒸的掺了耗子屎的馒头还恶心!”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近乎癫狂的火焰:
“他傻柱是个什么东西?他敢拿棒槌开我兄弟的脑袋!
他敢当众骂我祖宗!他敢把我李胜利的脸皮,撕下来当擦脚布!!”
李胜利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孤狼在月夜嗥叫:“你现在跟我讲‘高抬贵手’?讲‘积德行善’?易中海!你他妈早干嘛去了?
当初在西合院!他傻柱灌了猫尿,指着鼻子骂我的时候!你在哪儿?他抡起棒子砸铁头的时候!你这‘德高望重’的一大爷又在哪儿?嗯?”
他往前逼近一步,那股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凶戾之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压得易中海喘不过气:
“现在人被我按泥里了!快咽气了!你倒想起来当圣人了?晚了!!”
李胜利用手指狠狠戳着自己心口,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我李胜利!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野种!活到今天!靠的不是心慈手软!
是睚眦必报!是血债血偿!谁咬我一口!我撕他全家!傻柱这条命!我要定了!耶稣来了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聋老太太喉咙里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抽气声,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椅背,指关节捏得发白。
她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李胜利,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半晌,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神却诡异地平静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算计?
“好…好…好一个睚眦必报!好一个血债血偿!”聋老太太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李胜利…老婆子承认…看走眼了!你够狠!够绝!”
她喘了口气,浑浊的目光在李胜利脸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既然…你李胜利是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那老婆子…也跟你玩把大的!”
她枯槁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李胜利,又仿佛指向虚空:“你不是说…你在上头没人吗?不是孤家寡人吗?行!老婆子我…
豁出这张老脸!舍了这点棺材本!去街道!去派出所!去轧钢厂!去东城区政府!找我那些还没死透的老关系!一层一层往上告!
我就不信!这西九城!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我就不信!你李胜利一手遮天!能把傻柱这案子…办成铁板一块!水泼不进!”
聋老太太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狠辣:“真闹到鱼死网破!老婆子我烂命一条!光脚不怕穿鞋的!
可你李胜利呢?你那保卫处的位置坐得稳吗?你那点见不得光的底子…经得起三推六问吗?”
她死死盯着李胜利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动摇。
李胜利脸上的暴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怜悯?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喉咙里滚出低沉压抑的咯咯声,肩膀微微耸动。
“告?去告?”李胜利终于止住那瘆人的笑声,抬起眼,眼神平静得可怕,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聋老太太…您尽管去!使劲告!把您认识的那些牛鬼蛇神都叫上!最好把阎王爷也请来当个见证!”
他慢悠悠地踱回屋里,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的心尖上。
“我李胜利是没爹没妈!是孤家寡人!”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砸落,
“可我背后站着的!是七八户烈属的门楣!是七八家为国捐躯的忠魂!”
他猛地指向窗外,眼神如同燃烧的鬼火:“我那些兄弟!他们的爹!他们的哥!是死在朝鲜冰天雪地里的!是拿胸膛堵过枪眼的!是烧成灰都找不回来全尸的!”
李胜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疯狂:“我李胜利!是他们活着的兄弟!是他们爹娘眼里半个儿!我要是被你们这些腌臜泼才欺负了!
您猜猜…那些烈属大娘,会不会抱着烈士牌位去市政府门口哭?会不会把血书贴到天安门城墙根儿下?”
他死死盯着聋老太太瞬间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到时候…您那些‘老关系’…是保您这快入土的老棺材瓤子?还是保他们自己的乌纱帽?嗯?”
这赤裸裸的威胁,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聋老太太强撑的气势!
她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里的狠厉被巨大的恐惧取代!烈属!还是七八户!这分量…足以把任何“老关系”压成齑粉!
易中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脸白得像刷了石灰!
就在这死寂绝望的时刻,聋老太太那双浑浊的老眼,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亮起一丝诡异的光!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枯树皮般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
“胜…胜利啊…”她声音放得又软又缓,带着一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慈祥”,“
你看…你看你这话说的…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咱们…咱们说到底还是一个院儿的邻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她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老婆子…老婆子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保管让你消了气…也让柱子…捡条活路…”
李胜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的审视。
聋老太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是推销一件珍藏的货物:“你看柱子他妹子雨水那丫头…今年开春就满十八了吧?”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那丫头!老婆子从小看到大!身条顺!模样俊!性子也温顺!是个顶顶好的姑娘!”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带着一种诱哄:“你李胜利…年轻有为!本事大!前途无量!可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吧?
雨水那丫头…跟你!那是青梅竹马!打小一块儿在胡同里跑大的!知根知底!”
聋老太太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抛出了她最后的杀手锏:“不如…老婆子我豁出这张老脸!给你们俩…撮合撮合?”
她看着李胜利微微眯起的眼睛,赶紧加码:“等开了春!就能扯证!到时候…雨水就是你李胜利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柱子…就是你嫡亲的大舅哥!”
聋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圆满”:“都是一家人了!打断骨头连着筋!柱子以前犯的那些混账事…你这个当妹夫的…抬抬手不就过去了?
他以后还敢跟你炸刺?借他十个胆儿!他不得把你当祖宗供着?到时候…让他给你端茶倒水!磕头赔罪!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己经看到了李胜利和何雨水拜堂成亲、傻柱感恩戴德的“美好”画面:“这多好!化干戈为玉帛!亲上加亲!
咱们西合院…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胜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美人计!赤裸裸的美人计!还是拿傻柱的亲妹妹何雨水当筹码!
易中海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随即眼底也猛地爆发出希冀的光芒!对啊!还有这招!雨水那丫头…确实水灵!李胜利这小子血气方刚…能不动心?
李胜利站在原地,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聋老太太这番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死水般的心湖里,极其短暂地激起了一丝微澜。
何雨水…那个记忆中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扎着两个羊角辫,怯生生叫他“胜利哥”的黄毛丫头…
那个几年不见,如今己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依稀有了几分他母亲,当年温婉模样的身影…
如同被强行按进水底的浮木,不受控制地、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青春!干净!带着一种与这肮脏西合院格格不入的、未经世事的天真气息!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如同幻觉!
下一秒!一股被彻底羞辱、被当成蠢货算计的滔天怒火!如同火山熔岩!轰然冲垮了李胜利所有的理智堤坝!
将他心底那点刚冒头的、不合时宜的涟漪瞬间烧成灰烬!
“老虔婆!!!”一声如同炸雷般的咆哮!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李胜利双眼瞬间赤红!额头青筋如同虬龙般根根暴起!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一张破凳子!“哐当”一声巨响!木屑纷飞!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暴龙!一步跨到聋老太太面前!那凶戾的气势吓得聋老太太尖叫一声,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你他妈拿我当什么了?嗯?”李胜利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聋老太太脸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暴怒而扭曲变调:
“窑子里的嫖客?还是你聋老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龟公?”
他指着聋老太太的鼻子,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用何雨水来换傻柱?亏你这老不死的想得出来!!”
李胜利用力捶着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眼神疯狂:“我李胜利!想要女人!西九城的娘们儿排着队让我挑!
轮得到你这老棺材瓤子在这儿拉皮条?还他妈拿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来糊弄我?”
他猛地扭头,赤红的眼珠子死死瞪向,吓得魂不附体的易中海,又扫过门口的贾东旭,最后落回聋老太太那张惨无人色的老脸上,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
“傻柱!他死定了!!大西北的沙子!他啃定了!!最少二十年!少一天!少一个时辰!少一秒!都算我李胜利没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