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翡翠河谷的平原上，晨雾还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的草叶气息。这本该是宁静的黎明，但此刻，河谷中却回荡着金属碰撞、战马嘶鸣与各族语言的呼喊。
精灵的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月冠城的军队排列成整齐的方阵，长弓手站在最前列，箭囊中装满了镶嵌月露结晶的箭矢。他们的旗帜上绣着永歌林的纹章，但细看之下，纹章的边缘己经染上了一丝暗红——那是被镜蚀污染的痕迹。
矮人的战鼓声从东侧传来，铁砧山脉幸存的战士们穿着修补过的铠甲，手持战斧与重锤。他们的胡须上绑着金属环，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颤。领队的不是国王，而是一位满脸伤疤的女铁匠——格罗姆的学徒希芙。她的机械右臂不断喷出蒸汽，肩头扛着一面残破的旗帜，上面用焦黑的痕迹画着锻魂熔炉的徽记。
“我们不是来赴约的。”希芙的声音沙哑，扫视着精灵与半身人的队伍，“我们是来烧毁那座该死的城堡。”
半身人的沙蜥骑兵在河谷高处游弋，他们的坐骑鳞片闪烁着沙漠的金黄，骑手们披着防风斗篷，腰间别着短刀与吹箭。老烟斗坐在一块巨石上，慢悠悠地抽着烟，眼睛却始终盯着河谷中央的帐篷——那里正在进行最后的战前谈判。
......
雷恩站在帐篷中央，炽魂剑插在地上，剑身的暗影与银蓝火焰仍在彼此吞噬。他的右臂己经恢复了人类形态，但皮肤下偶尔会闪过一道银蓝色的光，像是有龙血在血管中奔流。
莉芮尔的伤口刚刚包扎好，她的独眼扫过帐篷内的众人——精灵长老洛瑟恩、矮人女铁匠希芙、半身人占星师莫娜，还有几位人类残军的代表。
“阿尔蒂娜在拖延时间。”莉芮尔指向铺在桌上的地图，倒悬城堡的投影悬浮其上，“她的暗影寄生者正在内讧，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洛瑟恩的指尖划过投影，精灵魔法让城堡的结构清晰可见：“核心棱镜在这里——地下镜渊。如果摧毁它，整座城堡会崩塌。”
“然后呢？”人类残军的首领——一位失去右眼的骑士问道，“那些被镜化的平民怎么办？凯里安殿下怎么办？”
帐篷内一片沉默。
雷恩的手按在剑柄上：“半身人的占卜显示，凯里安还活着。他在镜渊最下层——阿尔蒂娜需要光耀者的心脏来完成某种仪式。”
希芙的机械臂咔咔作响：“所以我们是去救人，还是去毁城？”
“都是。”老烟斗吐出一个烟圈，“也都不算。”
他掏出那块边缘参差不齐的镜片——第五块蚀月镜碎片，放在地图上。镜片突然映出倒悬城堡深处的画面：凯里安被镜链锁在一面巨大的棱镜前，胸口的光耀纹章己经变成了漆黑的太阳。而在他身后，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像是伊瑟莉亚，又像是阿尔蒂娜。
“镜子里的东西正在苏醒。”老烟斗的声音低沉，“如果它完全出来，毁不毁城堡都没意义了。”
......
正午时分，联军开始推进。
精灵的长弓手率先发动攻击，月露箭矢如雨般射向城堡外围的镜魔守卫。被射中的镜魔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凝固成半透明的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彩。
矮人的重甲战士组成盾墙，稳步推进。希芙的机械臂喷射出灼热的蒸汽，将试图靠近的暗影触须烧成灰烬。
半身人的沙蜥骑兵则从侧翼突袭，他们的吹箭上涂抹着从沙漠毒蝎中提取的神经毒素，能让镜魔的动作短暂停滞。
雷恩走在最前方，炽魂剑每一次挥斩都带起银蓝与暗影交织的洪流。剑格上的龙瞳不断转动，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莉芮尔跟在他身侧，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你感觉到了吗？”
大地在震颤。
不是联军的脚步，不是魔法爆炸的余波——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某种巨大生物苏醒时的律动。
倒悬城堡的尖塔突然裂开，无数镜面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在纷飞的碎片中，一个身影缓缓升起——
阿尔蒂娜悬浮在半空，刺青锁链如同活物般缠绕全身。她的镜面左眼己经完全破碎，露出下面漆黑的空洞。而她的右眼——那只属于精灵的眼睛——正流下银蓝色的血。
“欢迎。”她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像是千万面镜子同时碎裂的声响，“欢迎来到……真相的时刻。”
城堡的大门轰然洞开，露出里面无尽的镜面回廊。而在回廊尽头，凯里安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的白发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胸口的光耀纹章己经变成了吞噬一切的黑洞。
“杀了我……”他的声音穿透战场，嘶哑得不声，“趁它……还没完全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