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时,程嘉嘉特意留意了苏婕妤。
见她独自一人,神色郁郁地走向自己宫室的方向,程嘉嘉心中一动,示意夏至去打听一下。
不多时,夏至回来,低声禀报。
“娘娘,奴婢问过了苏嫔娘娘身边的小宫女。说是苏嫔娘娘近日常常叹气,似乎是为她娘家妹妹苏婉清小姐的婚事烦心。
工部尚书大人……执意要将苏小姐许配给镇南王世子裴砚之,可苏小姐似乎……心系谢将军。
娘娘夹在中间,很是为难,既不愿看妹妹被父亲当作筹码随意摆布,又疑惑为何父亲这次如此急切,连谢将军都看不上眼了。”
程嘉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剧情虽有偏差,但苏婉清和谢珩之间的吸引力还在,只是这次,工部尚书苏明远这只老狐狸嗅到了危险——谢珩兵权被收,圣眷不明,前途未卜。
而镇南王府坐拥南方富庶之地,虽在京城,可裴砚早晚要去接手南方的势力,军权不显但根基深厚,更关键的是,裴砚之救了谢珩,在皇帝心中埋了刺的同时,也让镇南王府在某种程度上暂时“安全”了。
苏明远急着填补漕运亏空的大窟窿,自然想抓住镇南王府这根看似更稳妥的“浮木”。
至于苏婉清的心意?在他眼中恐怕不值一提。
程嘉嘉对苏婉清观感复杂。
原著里她虽有些恋爱脑和摇摆,但本质并非恶毒之人,后期也因谢珩的狠厉而痛苦挣扎。
这还是在谢珩做坏事都瞒着她的情况下,
如今,她若真被强嫁给裴砚之,定然十分难受,若嫁给了谢珩……
自己早晚会把谢珩的真面目曝光出来,恐怕苏婉清会比原书中还要纠结痛苦。
程嘉嘉心中那点“策反”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让苏婉清早点看清谢珩凉薄无情的真面目,或许能救她跳出火坑,同时也能狠狠打击谢珩——失去苏婉清这个重要的情感支点和可能的苏家助力,对他绝非小事。
一个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她想起了那个身怀绝技、被殷玄暂时“闲置”的燕七。
既然皇帝还没想好怎么用他,自己何不借来一用?让他用易容术和口技,去搅浑苏婉清和谢珩这潭水!
既能试探燕七的忠诚与能力,又能给谢珩添堵,还能……帮一把那个身不由己的苏家二小姐。
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打定主意,程嘉嘉开始耐心等待。
她知道,殷玄对谢珩的厌恶,是她计划最好的通行证。
几日后,殷玄再次驾临撷芳斋。
他看起来心情尚可。
程嘉嘉侍奉他用了些点心,闲聊般提起了雅集的盛况,着重描绘了妃嫔们展示才艺时的光彩。
“陛下是没瞧见,丽妃姐姐的舞跳得满场生辉,苏婕妤那双面绣,连臣妾都看呆了,李容华调度起来,那叫一个井井有条……”
她笑语晏晏,见殷玄听得入神,话锋自然地一转,带上了几分忧虑。
“只是……臣妾今日听苏姐姐提起,她家中似乎有些烦心事。她那个才貌双全的妹妹苏婉清,婚事上好像遇到了些波折。”
殷玄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程嘉嘉:“哦?苏家二小姐?她不是与谢珩……”
他想起马球会上的“天造地设”和宫宴上的风波,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程嘉嘉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正是呢。听说苏小姐对谢将军……是有几分情意的。可工部尚书苏大人,这次不知为何,铁了心要将女儿许给镇南王世子裴砚之。
苏姐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臣妾瞧着,苏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婚姻大事,半点不由己。”
她顿了顿,观察着殷玄的神色,见他果然对“谢珩”和“苏明远急着攀附镇南王府”这两点流露出了不悦,便小心翼翼地抛出自己的想法:
“陛下,臣妾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那苏婉清若真被迫嫁入镇南王府,恐怕郁郁终生。
若她嫁了谢珩……臣妾总觉得,以谢将军的心性,未必是良配,苏小姐将来怕是要吃苦头。
臣妾想着,能不能……想个法子,让苏小姐自己看清谢将军的为人?
若她能明白谢将军并非良人,或许……就不会那么执着。
苏大人那边,也少了些阻力?省得他整日想着攀附这个攀附那个的。”
殷玄放下茶盏,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自然明白程嘉嘉的言下之意——搅黄谢珩和苏家的联姻,给他添堵。
他虽然有意以姻亲绑住谢珩,但绝不是一部尚书的女儿。
甚至当时他撮合两人,也是看出了谢珩对苏婉清,并无感情,反而有些厌恶。
这正是他乐见的。
他看向程嘉嘉,眼中带着审视和一丝兴味:“哦?看清谢珩的为人?嘉嘉有何妙计?”
程嘉嘉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她靠近殷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和狡黠:
“陛下,臣妾想着……那个燕七,不是精通易容和口技吗?
陛下暂时未安排他差事,放着也是放着……
不如,让他去办点不涉密的‘小事’?
比如……让他扮作某个不起眼的角色,接近谢珩或苏婉清,制造些‘巧合’,让苏小姐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一些……谢将军私下里的‘真话’?
比如他对苏小姐的真实看法?
或者……他对苏家、对镇南王府的态度?
只要时机、地点、‘人证’安排得巧妙,不留下把柄即可。
臣妾想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若苏小姐自己‘发现’了真相,总比旁人苦口婆心劝她有用。
这既是为了苏小姐好,也能……让谢将军不那么顺心如意,陛下您说呢?”
她说完,忐忑又期待地看着殷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