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鹤尴尬笑笑,这事情确实是因他而起,人小姑娘也是他惹哭的。
“哎呀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小杨呀,你是不知道,教小姝画画的老师就是我的小女儿。”
“这不是一相认,难免有些情绪激动嘛。说起来,小姝这孩子还算是我的徒孙呢,我哪里舍得欺负她嘛。”
其实是他当时太激动了,把人家小姑娘吓住,以为文曼出事了……后面又知道没出事,一悲一喜,人小姑娘这才哭的。
叶姝在一边点点头,帮腔道:“蒋爷爷说的没错,我没想到还能和以前的老师见到,所以高兴得哭了。”
杨巧狐疑地看蒋云鹤一眼,也是拿这个岁数的老人没办法,又怕他像以前那样混不吝地说她“虐待老人”。
见叶姝说话确实是发自内心,杨巧只得让蒋云鹤记得待会有场戏要拍得熟悉一下台词,又把叶姝拉到厨房,找冰箱里的冰块敷敷眼睛。
厨房里,杨巧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姝,这里蒋老爷子不在,你跟我说实话,真没事?”
“真的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叶姝用手按着裹着冰块的毛巾敷在眼睛上,“真的,真的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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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姝眼皮薄,哭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因此当她找何友智补完妆过后脸上己经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了。
何友智:说是补妆,其实等于重新化了个妆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人小姑娘脸皮薄,他还是不讨嫌去问了……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说起来也是一场连贯的大戏,谢云舒带宁妙来见师父,师父对宁妙进行考校,欣然收宁妙为关门弟子。
然后就是一些师父在家里指导两个弟子学习的琐碎画面。这都不需要演,蒋云鹤首接本色出演就行了。
蒋云鹤在别墅里收藏的画作以及本人的一些得意之作也被拍摄入内。
颜悦和叶姝在同龄人之中演技都算不错,两人之间又仿佛有一层磁场,彼此之间的互动极有默契,又十分动人。
一整个下午的拍摄让杨巧心情大好,颜悦稳定发挥,叶姝这个新人竟然也完全不拖后腿,两人同框还有化学反应。
甚至蒋云鹤这个剧组“刺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的原因,今天都格外地配合拍摄。
拍摄顺利,心情很好的杨巧又请全剧组吃饭了,只是吃完过后理智回笼,有点心疼自己逐渐干瘪的钱包。
幸好幸好,青安县真是一个好地方啊,物价低,在这里吃五顿都赶不上在主城那边聚的一顿。
要不是杀青戏不在青安县而是在南市主城,杨巧都想杀青宴也在青安县聚好了。
算了算了,这点钱还是有的。杨巧摇摇头,感慨自己什么时候也像李华美这个铁公鸡一样了,难道是相处久了被传染了?
“听我说,大家回去后早点休息啊。我们明天凌晨五点拍在青安的最后一幕戏。千万千万打起精神,不要耽搁拍摄,大家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整整齐齐的声音,就像小学生回应老师一样,于是大家又齐刷刷笑开了,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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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西点。
叶姝回去早早就上了床,虽然因为能再次见到李老师的原因在床上激动得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但有赖于高三生的良好生物钟,起床对叶姝来说不算困难。
酒店有人值守,昨晚临睡前叶姝让前台帮她在冰箱里存了一袋冰块。
西处静悄悄的,叶姝也没有打扰还在睡梦中的前台工作人员,轻手轻脚地拿了冰块,回房间冰敷面部。
这么早起床面部肯定是有些肿的,其实喝冰美式消肿会更方便一点,但叶姝对咖啡极其敏感,只要一喝半夜就别想睡着,所以她选择使用原始的方式。
好在这确实是一张适合在娱乐圈混的脸?约莫十分钟过去,叶姝看着镜子里完全没有浮肿的面部,开始刷牙洗漱。
昨天杨导说的五点,其实就是五点开拍,因为要赶早上晨昏交接的那一点时间。
今天赶不上的话,那就只能等明天了,一天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万万不能耽搁。
叶姝换好剧组提前给她的白色长袖睡裙,也来不及吃早餐了,而且饥饿的状态其实更符合今天的拍摄。
嘴里含着颜悦昨晚上特地来她房间送来的巧克力,叶姝想起颜悦叮嘱她一定要吃不然小心低血糖发作,嘴角不由得晕开一抹温柔的笑。
有人关心的感觉,可真好啊。
到了拍摄点,何友智正在湖边等她呢,今天的主角只有叶姝一位。
是的,今早要拍的戏就是谢云舒留下最后一幅残荷图的那一幕,是谢云舒剧本里非常重要的一幕戏。
很久没有拍摄这种重要的戏份了,叶姝似乎听见自己的血液在兴奋地流动。
化妆间离这里有些远,所以何友智把化妆箱提来了。
这一次的妆不为了遮瑕,反而要放大瑕疵。此时是谢云舒病重的阶段,何友智甚至需要把叶姝的唇画出深紫色的病态来。
患有心脏病的人,嘴唇都是发紫的。
一切准备就绪。
天边隐隐约约翻出一点光亮,原本荷花满池的湖水一片寂寥,只留下开败的荷花的残枝。
镜头就这样从这一片寂静的湖扫过,由远及近,湖边竟然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
小小的人影站在画架前,她脸上的病容很重,嘴唇发紫,晨间温度很低,她握笔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好歹是稳住了,谢云舒凌晨突然醒来,突然想画一这一湖残荷,于是她顺心而为。
笔下的残荷枯叶几乎己经要布满画布的半边,眼看就要画完,她却恍恍惚惚,在剩下的那一处空白画了一朵盛开的荷花。
真有生命力啊,她痴痴地盯着那一朵荷花看。
“咳咳咳……”她猛的一咳,撕心裂肺,没有来得及捂住嘴,再伸手时手上己是一片血红。
谢云舒不去看带血的手,只是小心翼翼地看自己的画作有没有受到损害。
黑白色的水墨画,一片枯枝败叶里唯一盛开的荷花,染上了一抹红色,在花尖尖上,异常殷红。
这是谢云舒这一辈子的画作里,唯一沾染上第三种颜色的画。
她皱着眉头,又哭又笑,最后变成全然的笑意,释怀的笑脸。
谢云舒抬起头来,天亮了,火红的太阳升起,水天一色,红染半边。
“咔!”
周围一圈剧组工作人员围了上来,有给她添外套的,有帮她处理手上的血的,更多的是一叠声的对叶姝的夸赞。
他们完全没有想过一个新人在此刻竟然有这样爆发性的演技。有些感性的工作人员甚至都落下了眼泪。
叶姝由此知道,她的这一次倾尽全力的演出,总算对得起自己。
——《妙笔生花》青安县戏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