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定的是在庄子上玩三日,今日就该回宫。
李元祁想回去,宫里药多太医多,回宫他才更安心。
但岁欢想确保老农出痘,不论李元祁怎么哄都不肯回去,就说怕感染宫里。
逼急了还把太后太妃几个拿出来说事。
说她们年龄大了,又都是身娇体弱的尊贵人,万一被传染上,不是跟要她们命一样吗。
李元祁不接受这个理由。
他不滥杀,但几条人命跟岁欢的健康完全比不了。
李元祁甚至想下旨把太后她们都送去行宫,这样总不能传染上了。
岁欢也不想他真的着急上火,还好又等了一天老农就出痘了。
“赶紧把好运符健康符都给他贴上。”
功德天道自会给他,岁欢过后还会给他钱财和他想要的子孙前途,来了结两人间的因果。
下午孙太医过来把平安脉,照旧是好结果,李元祁的脸色终于有放晴的趋势了。
“孙太医,那个老伯怎么样了?”
岁欢从来不是善心大发或爱管闲事之人,其实这几天的举动挺奇怪的。
但李元祁对她滤镜大,只当她好奇无聊。
“回殿下,那老农今早出痘了。”
岁欢皱眉,似随口吩咐,“怎么说也有一面之缘,让人好好照顾吧,缺什么从我宫里出。”
李元祁只关心岁欢,他这两晚几乎没睡,一闭眼就是岁岁出痘了。
现在是一点不耐烦听别人的事。
“岁岁,还是回宫养着吧。”
“好。”
李元祁蹙眉,又问了一遍。
“一会儿我就让人备马车回宫,可以吗?”
岁欢痛快点头,“可以呀。”
李元祁心下又松了点。
在她脸上抚蹭了两下,这张小脸的气色比他还要好。
等她们回了宫,开始太后太妃确实对岁欢可能带着痘疫回宫抱着极大的意见。
但孙太医跟打听的人都说了皇后很健康,出痘的可能性不大,这才按下不闹了。
再等从太医院那边传出皇上第一日就想带皇后回宫,是皇后怕传染六宫,特别是太后太妃这些上了年纪的,死活没同意回来。
如今肯回来也是因为她得痘疫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
慈宁宫里,太后不停转着手上的佛珠。
她不信佛,是刚入宫时不想看起来跟别人格格不入才装作信徒的。
她之所以讨厌皇后,也因为皇后可以做她不敢做的事。
龚嬷嬷蹲下身给太后捶腿,被太后一把抓住了手。
“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哀家用得着你来做这些事吗?”
“是是是,老奴这就起来。”
太后板着的脸这才有了笑模样。
龚嬷嬷坐在炕案的另一侧,跟太后相对。
“娘娘,听老奴句劝,别跟皇后较劲儿了。
当初先帝在时您都能容忍丽妃那些人,皇后只是个有点娇纵的小姑娘,您为何非要跟她过不去呢?”
真要是下狠手也就罢了,大不了闹个鱼死网破。
偏两边跟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只打嘴仗。
太后就是不喜欢祝岁欢,虽然这次的事对她来说不是没有一点触动的。
不是感动她想着自己,而是觉得这样良善的人成为后宫之主,这些年在后宫的提心吊胆都可以放放了。
甩了甩手串,太后认命地闭眼。
“算了,哀家以后不跟她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了。”
她想恪安能靠当后妃的女儿延续荣耀,可她又不敢强逼皇帝。
恪安上次进宫也说了女婿有意将初珍嫁回老家,说初珍的性子不适合入宫。
既然跟皇后之间夹着的隔阂没了,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后,得罪皇后从来都不是最优解。
这份不甘心该放下了。
“以后你就跟哀家一起在慈宁宫养老吧,外面的事哀家都不掺合了。”
又细心观察了十日,确定岁欢真的没有被传染,李元祁让人把她这些天用的东西都烧了。
观察痘疫的最后一次平安脉还是孙太医。
岁欢等他把完脉说没问题,才闲聊了几句。
“对了孙太医,那个老伯怎么样了?”
孙太医脸上有点古怪,“回殿下,老农在第五天就痊愈了。”
岁欢小声惊呼,“老伯老当益壮呀!”
孙太医摇摇头,回想老农的脉案。
“就是平常人,但他恢复的快,症状也轻。”
孙太医己经觉得不对劲儿了,但人有时就差点念头。
说到底,还是这些人养尊处优太久,不认为动物与人类存在共通之处。
“这么看来,被牛传染比被人传染病症轻多了呢。”
岁欢随口说的一句话,让李元祁眉梢轻抬,孙太医首接怔在原地。
“这,怎么能跟畜牲做类比呢。”
“为什么不能,这老伯就是呀,还好得快呢。
而且痘症不是得一次就不易再得了吗?如果人人都被牛传染一次,是不是痘症就没那么危险了啊。”
岁欢的天真之语让孙太医一边心动,一边又觉得有失体统。
“找些死囚,去试试看。”
坐拥天下的帝王往往更显胸襟开阔,只因他们己稳居权力巅峰,无需担忧他人诋毁,便可全心谋划如何缔造盛世、造福万民。
得了皇上一句话,孙太医仿若有了倚仗,眼中泛起激动的光彩,躬身应了声“遵旨”,脚下生风快步离去了。
倘若此事当真能成,无异于攻克一道夺命难关。
李元祁眸光似水,语气里满是温柔与赞赏:“皇后功德无量。待到事成,岁岁你当居首功!”
岁欢软乎乎蹭进他怀里,不住点着脑袋表达赞同。
一月转瞬即逝,痘症试验成果斐然。然而出于谨慎考量,还得再寻些死囚来反复试验才稳妥。
不过这事在岁欢这里就算过去了。
接下来该生下自带异象的小宝宝了,明年的干旱岁欢可没忘。
又是一晚缠绵过后,岁欢用了龙凤丸。
月余后,当李元祁于金銮殿上向万民宣告对她的嘉奖,待朝堂上下皆颂她于治痘有功的那日,岁欢“发现”怀孕了。
李元祁握紧岁欢的手,凤目紧盯太医。
太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欢喜,“恭喜皇上,恭喜殿下,是喜脉,一月有余。”
“皇后身子如何?”
“陛下放心,凤体安康!”
“好!赏!全都有赏!”他连道三个好字,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畅快:“阖宫赏三月月例,皇后宫中侍从再加赏一年!”
惯常沉稳的李元祁此刻任由笑意漫上眉梢。
这是他的孩儿,是岁岁跟他的孩儿。
“岁岁,明年我们家就是三个人了。”
不,是西个。
过一阵子再吓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