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意心里寻思着,如何不是呢。
一样的聒噪烦人,不过摄政王和苍蝇的区别在于,苍蝇能够一巴掌拍死。
沈佳禾慌了神。
“殿下,我岂敢。我是说陆欢意的前夫,还有今日那个……”
萧远书道:“今时今日,她是本王的人。”
一句话,便将沈佳禾堵得哑口无言。
只要是摄政王府的,哪怕是下人,都没有外人议论的份。
沈佳禾颔首,把心里头的不情愿都压下去。
“殿下,我知错了。”
陆欢意暗自翻着白眼。
这个摄政王最喜欢往死里欺负她,但又护短,自己能欺负,不能让外人欺负。
萧远书侧首问她:“你不饿?”
“我……”
“不饿那就站着吧。”
于是陆欢意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她就知道这人不会憋什么好屁,问她饿不饿也不会是关心她。
江临川在此时站起身:“不吃了。”
他体内的药效大概散去不少,这会儿看起来还算稳,不再摇摇晃晃。
萧远书故作大方:“欢意,你们老相识了,送送他。”
陆欢意“哦”了声,很听话的照做。
萧远书看着她果真跟在江临川后头走出去,双眼瞪得几乎要迸出来。
田九见主子脸色阴沉,忙安抚道:“江大夫受这伤,陆姑娘都没往他手上瞧一眼,可见并不关心。只是胆子小,不敢违背殿下,殿下让去送她便去了。”
萧远书冷笑。
“胆子小?”
他怎么就没瞧出来,陆欢意哪里胆子小?
……
陆欢意跟到酒楼外。
江临川回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嗓音低哑:“你回去吧。”
“嗯,”陆欢意说,“你也保重。”
两人都没什么表情,仿佛互不相熟,这也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告别。
江临川说:“你进去吧。”
陆欢意杵在原地没动,视线落在他腰间佩玉处。
“这块玉配不上你的身份,别戴了吧。”
方才她便留意到,摄政王频频去看这块佩玉,每回看都是一脸不悦。
显然摄政王是知道这块佩玉谁送的。
对这点细枝末节都了如指掌,实在叫人细思极恐。
江临川生硬扯了扯嘴角。
“你就是来同我说这个的?”
他一开口,陆欢意的心头好似吹过一场大风,好不容易堆砌的镇定险些土崩瓦解。
但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只有疏离。
“陛下,民女往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江临川哑着嗓子道:“你在怪我隐瞒?”
陆欢意摇摇头,后退一步。
她知道面前的人从未刻意隐瞒她。
同她讲生父之死,地窖里的那些画,都是他敞开了心扉,将自己深埋的痛处刨开来摆在她眼前。
他对她是信任且坦诚的。
“一个女子朝三暮西,势必被世道不容忍,”陆欢意轻轻抬起眼眸,冷漠说道,“人言可畏,民女岂能不顾。”
江临川浅笑:“是吗?”
陆欢意深吸了口气。
他这口吻,显然是不信的。
分明才相识那么些时日,他却对她如此了如指掌,知晓她哪句真哪句假。
江临川叹息道:“你保重自己就好,不必操心他会不会为难我。”
他这句话轻到几乎只有陆欢意能听见,隔着几步远的那些盯梢,应当是听不清的。
话落,沈佳禾从后头追了上来,她不敢黏上去,只狠狠瞪了陆欢意一眼。
“你还不回到摄政王身边去?”
陆欢意转身走进酒楼里头。
与此同时,江临川也转身,背对着她往前走。
他们之间越来越远。
沈佳禾犹豫了下,终究没再追上去。
……
回王府的马车上,萧远书冷着一张脸,一个字也没说。
陆欢意坐在一旁,也没空去低声下气哄着他,就无神看着自己的双手。
进王府后,她习惯回自己住的屋子去,萧远书停步道:“怎么,告退都不示礼?”
于是陆欢意规规矩矩的向他行礼。
“民女告退。”
萧远书并没有应允,眼眸沉沉道,“你很会做清汤越鸡?”
陆欢意愣了愣:“是。”
“去做一碗。”
“是。”
王府的厨子什么菜都会做,且是一等一的好厨艺,自然做的比她好。
但既然摄政王吩咐了,陆欢意就去做。
这是从前她常常做给周寅吃的一道菜,尽管许久不做,还没有生疏,手到擒来。
做好后,陆欢意端到书房,盛了一碗双手呈上。
萧远书却仿佛看文书看入了神,迟迟没有搭理。
陆欢意暗自庆幸,幸好是等鸡汤没那么烫了才端来,否则这会儿哪里端得住。
手臂渐渐发酸时候,萧远书终于冷冷淡淡的说了句:“放下吧。”
陆欢意如释重负。
“殿下,这会儿喝刚好,晚些时候就凉了。”
万一凉了口味不好,这位爷又怪罪她,可就是麻烦事。
萧远书“嗯”了声,修长指节将手中书拨过一页,神色缓和不少。
陆欢意最后往那鸡汤看了眼,转身告退。
女子出去后,田九立刻拿出银针给鸡汤试毒,确定没有异样后,退到后头。
萧远书不以为意。
“她在王府里,能接触到什么毒药。”
田九如实说:“陆姑娘煲汤之前,向大夫要了止血化瘀的药,药和鸡汤是同时煮的,属下便多留个心眼。”
萧远书闻言,勺子扔回碗中,??一声脆响,唇边勾起讥讽的笑。
需要止血的便是沈霄了。
沈霄本就精通医术,最不缺药材,这点伤就让她这么牵肠挂肚?
田九继续说:“陆姑娘跌了一跤,需要用到这药,大抵是有伤到的。”
原来是她自己用。
萧远书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大夫没给她看伤?”
“陆姑娘说伤在难堪处,不方便给大夫看,”田九顿了顿,说,“方才陆姑娘走路有些瘸,殿下有没有看到?”
眨眼间,鸡汤己喝了大半碗。
萧远书面无表情道:“她瘸不瘸与本王何干。”
……
陆欢意回屋后,反手关上门,脚立马就利索了,端起桌上的汤药尽数倒在了盆栽中。
但这药有股苦味,气味迟迟不散,陆欢意只能把盆栽端到窗边,打开窗通风散味。
然后坐到床边,掀起裙子看自己的腿。
那一摔,并没有摔出伤来,但她若是还想继续拿药,这样可不行。
陆欢意正寻思着该如何,门被推开,有人踏进屋子来。
那脚步声一听就是摄政王。
她慌忙放下裙子,蹲身行礼。
萧远书闻到那股浓郁的药味,皱起眉。
“你把药抹腿上了?”
正常喝下去,哪来这么浓的药味。
陆欢意有条不紊道:“方才急着给殿下端鸡汤,药没喝,在屋子里放了一会儿,腌入味了。”
萧远书看向她的腿。
“伤得怎么样,本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