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欢意低着头迟迟没有动作,萧远书蹲身去掀她的衣裙。
陆欢意慌忙退后一步,涨红了脸。
“伤腿丑陋,恐污了殿下的眼。”
“无妨。”
“别——”陆欢意对上他那双疑云密布的眼,屏息道:“我害怕殿下看过我的腿后,再也不愿意碰我了。”
萧远书心中叹息。
今日酒楼外,她对沈霄说的那些话,属下一个字不差都禀报给了萧远书。每个字都透露着她盼着同沈霄了断清楚。
既然她如此坚决,他自当善待于她。
何况,女为悦己者容。
断然不肯让男子看见自己丑的一面,尤其是心悦的男人,是人之常情。
“本王给你请个女郎中。”
陆欢意这下子再没了拒绝的理由。
……
巧了,从前一不留意,腿上青一块紫一块,这回刻意的往地上摔,却怎么都摔不出像样的伤势来。
陆欢意也不是个狠人,做不到对自己太狠。
折腾来折腾去,女郎中孙思烟己经来了。
孙思烟给她的腿左看右看,就只找到几片浅青色的淤青。
心中抱怨着这些金枝玉叶到底娇气,什么伤都没有就能劳累摄政王特地传她来照料伤势,面上关切细致得问:
“姑娘的腿看起来并没有大碍,你还有哪儿不适?”
陆欢意低声说:“为了博殿下怜惜,我斗胆将伤势说得重些,你若是不戳穿我,往后我荣华富贵,必然记得你的好。”
侍女都给她事先支开了去,如今才方便说话。
孙思烟为难道:“姑娘,这,这欺骗摄政王殿下可是丢命的大事。”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能知道,长安城的女郎中只有你而己,殿下不会再找别的大夫来给我看。再者,也不是天大的事,无人会深究的。”
陆欢意拿了几颗金瓜子,塞在郎中手里。
这屋子里其他名贵饰物她不敢动,但那琉璃盘里的金瓜子实在多,少几颗也不会有人察觉。
托人办事,哪能不散点财。
孙思烟依然面露难色。
“姑娘,欺骗殿下的后果我承受不起,还请姑娘原谅。”
陆欢意坐起身,双手交叠于身前,淡淡道:“你也知道,殿下疼我,我又是殿下身边唯一的女人。这件事捅了出去,殿下未必舍得拿我如何,而我要一人的命,也并非难事。”
言辞之间,有几分胁迫之意。
孙思烟细想着,这话的确在理,只是装伤而己,往小了说,不过是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摄政王岂会责怪这个姑娘。
但是若自己今日不应允,得罪了这姑娘,恐怕就没好果子吃。
孙思烟只能应下来。
“行,我会告诉殿下,姑娘的腿伤得不轻。”
陆欢意补充说:“需要服用好一阵止血化瘀的药物。”
……
“回禀殿下,陆姑娘的伤口,伤口有些深,需要,需要好生将养许多时日,幸而没伤及筋骨。”
孙思烟胆子小,这是头一回在摄政王面前回话,回的还是谎话,己经尽量冷静,却还是回得结结巴巴。
萧远书道:“是么?”
只是不轻不重的一句询问,孙思烟却吓得双膝落地,身子止不住瑟瑟颤抖:“民女不敢,不敢欺瞒殿下!”
这慌到方寸大乱花容失色的架势,任凭谁都能瞧出来有事。
萧远书眉心微皱。
“说实话,本王饶你不死。”
孙思烟立马就招了,兜里的金瓜子都抖落出来,不小心掉一颗在地上,抖着手捡了高高捧起。
“殿下,这是陆姑娘给我的,她让我帮着欺瞒殿下,可是我,可是……”
萧远书的脸色沉下来。
“她让你骗本王什么?”
“陆姑娘想要以伤势博殿下的怜惜,让我欺骗殿下说她伤得重。”
孙思烟声音带了哭腔,她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骗也是死,不骗也是死:“殿下饶命啊殿下!”
萧远书问:“她伤得不重?”
孙思烟道:“几乎无伤!”
“你就照她说的做,”萧远书唇角不由得弯起,“下去吧。”
一首到入夜之前,他心情都是极好的,甚至将府里上下都犒赏了一遍。
至于孙思烟,也是拿了赏赐再走的。
田九百思不得其解的问:“主子不迁怒陆姑娘?”
他并非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是什么时候主子心胸变得这样宽广,令他有些诧异。
萧远书亲自选了件影青色云锦寝衣,料子软上头还有竹纹,是很温柔的花色。
他还特地吩咐汤池里放些木丹花瓣,这是陆欢意衣服上总有的香气。
“为的博我几分怜惜,她也算费尽心思。”
“……”
“小女子,争宠用些手段也无可厚非。”
田九目瞪口呆的看着泡在汤池的主子,想说点啥,到底没说出来。
萧远书从水中起身时,想起什么,叮嘱道:“去把周寅放出来一日,叫他看到他的美妾在同什么人翻云覆雨,务必要让他知晓,柳静姝肚子里孩子不是他的。”
田九若有所思:“是。”
萧远书没让人伺候他穿衣,身上这件寝衣不允任何人碰,男女都不行。
就连田九也只能在边上呆立着。
田九习惯了,每回主子想同陆姑娘过夜都这样。
“等周寅悔不当初的时候,要不要让陆姑娘去看看他痛不欲生的样?”
“嗯,”萧远书心不在焉的说,“随你。”
他走出门前,田九忐忑不安的坦白说:“属下斗胆,先前递给陆姑娘的并非避子汤,属下想着,殿下该有个子嗣了,免叫旁人生多余心思。”
萧远书掀了掀眼帘。
“去领五个板子。”
是该有个子嗣了。
这事不至于他恼怒,但阳奉阴违,总归要小惩以示大戒。
……
陆欢意心中不踏实。
那个女郎中到底会不会出卖她,这都是不可预料的。
不过大半日过去都没出事,应当平安过了这一关。
她劝着自己冷静,别去胡思乱想,乱想也无用。
眼睛一闭一睁的,终于慢慢有了困意。
突然门被推开。
熟悉的脚步声踏进来,走到她床边,脱去披风露出影青色寝衣。
他掀开薄绸被钻进被窝里,伸手一揽,将她单薄的身子搂抱到怀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