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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出了东侧殿，正看到一群小萝卜头围绕着纪衢，兴高采烈的，一同往主殿后面的曦照阁去了。
七皇子纪徊也在其中。
他原本是六皇子的小狗腿。
六皇子深感萧索，猝然落下一滴心酸泪。
“这个老五，他竟设局陷害我，想让父皇也把我关进冷宫去，太恶毒，太阴险了！”
纪循没接话，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
若非父皇把老六送给母妃教养，今天他不会多管闲事。
六皇子也不求他与自己一起说纪衢的坏话，但从这一刻起，他对大皇兄产生一丝依赖。
“大皇兄才是做哥哥的样子，不像老五，不像太……太不像话！”
六皇子下定决心，以后跟着大皇兄混。
他才不要当个被孤立的透明人。
不，他连透明人都当不了，温玉妃被赐死后，皇后一党崛起，老五就处处与他作对了。
即便他什么都不敢，纪衢也会主动找他麻烦。
比如纪衢给每个人发狸奴荷包，让老七他们都围着他转，把自己孤立一旁。
六皇子其实也得到了狸奴荷包，但他没有仔细想过，为何自己被孤立——因为他不愿讨好受宠的纪衢，而别人愿意讨好。
他只想别人来讨好自己，围着自己转，再由自己领头，孤立受宠的纪衢。
乔鹤臻与方胥对视一眼，二人终于松口气。
还好大皇子出现得及时，拉住了六皇子，以后六皇子在宫里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
曦照阁前，纪衢确认大皇兄和老六不会追过来，安全了，方才松开董寒苏的手腕。
“寒苏姐姐，我若没及时吼那一嗓子，把你带走，你怎么办啊？难道真要去给纪衔那个蠢货穿鞋？你可是我的人，怎么能服侍他呢？”
董寒苏把一首攥着的掌心摊开，笑道：
“殿下，你看。”
她的手指和掌心里全染了墨汁。
纪衢眼珠一转，大笑：“还是寒苏姐姐你机灵！你就说，手上染了墨，怕弄脏他的鞋子，让他自己穿！”
冯淮序惊讶地问：“寒苏姑娘，你手上何时染了墨？”
他印象里，董寒苏全程没有接触墨汁。
洗毛笔时，细辛端水、换水，董寒苏只是把毛笔放进笔洗中涮一涮。
董寒苏委婉地回答：“六殿下冲奴婢发火，奴婢心生惶恐，转身向六殿下行礼之前，不小心摸了一把冯公子的砚台。
“奴婢一面懊恼，一面想，若六殿下对奴婢动手，奴婢闪躲，一不小心弄脏了六殿下的衣裳，不知六殿下有多着恼。
“又想，不如六殿下为难奴婢之前，奴婢举起这只手，他会不会怕弄脏衣裳，干脆放过奴婢。”
她是这样说，但大家想的则是，若六皇子动手，董寒苏肯定会故意在他衣服上，或者脸上抹两把，让他也丢个脸。
“原来如此，姑娘当真聪慧！”冯淮序恍然大悟，眉眼染笑，望着董寒苏的目光微微发亮，他掏出帕子，递给董寒苏，“姑娘快擦擦手吧。”
董寒苏避让开，摸出自己的手帕擦手：
“多谢，不过，公子的帕子可是云缎，墨汁弄脏了帕子不好洗，废了可惜，奴婢用自己的。”
冯淮序笑着微微颔首，收回帕子，目不转睛看着董寒苏的脸问：
“寒苏姑娘是否料到五殿下会去而复返？”
纪衢惊讶地看着董寒苏：“寒苏，你知道我会回来？”
董寒苏眉头轻轻一跳。
她当然知道纪衢会回来，但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纪衢读书费脑子，嫌累，养成下学时在位置上磨蹭一会儿，饮一杯茶的习惯。
今儿纪衢早早走了，还故意把她撇下，不符合常理，不就是等着六皇子冲她发难，他再杀个回马枪吗？
但面上，董寒苏只道：“奴婢哪里猜得到殿下的心思，只知道，若事情不可收拾，殿下一定会回来救奴婢的。自从与您相识以来，您可从未丢下奴婢不管过。”
她硬生生让自己的眼神染上些许感动。
纪衢这伎俩，也就不了解他的人会被他迷惑。
平日里，大皇子是第一个下学离开的。今天兴许他看穿了纪衢的谋划，所以一首待在东侧殿没走，以防纪衢闹大，把六皇子揪到皇帝面前。
乔淑女害她，落了惩罚，六皇子不仅不悔过，反而继续为难她，还口口声声叫嚣冤枉，喊到皇帝面前，不是打皇帝的脸，责怪他糊涂断案吗？
而六皇子如今记在端妃膝下，免不了牵连端妃，落个教养不力的名声。大皇子是为端妃收拾烂摊子呢。
董寒苏猜测，之前几日，六皇子肯定没少为乔淑女喊冤，才叫纪衢设下这个简单的请君入瓮局。
不过，她瞧着，纪衢是个孩子心性，应是没想过闹大，只是想戏弄戏弄六皇子。
纪衢唉声叹气：“唉，原来你没猜着啊。我当然会回来救你，把你丢给老六，就是把小羊羔送到饿狼嘴边。
“大皇兄真可恨……咳咳，真可爱，他竟然拉偏架！明明是老六一首挑衅我，我才想小小惩戒他一下。”
董寒苏想笑不敢笑：“那奴婢多谢殿下惦记。”
冯淮序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垂眸低笑。
寒苏姑娘真的没猜到五皇子的小心机吗？
未必。
大家说说笑笑入了曦照阁，一时人声鼎沸。
皇子们有：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
公主们有：三公主、西公主、五公主、六公主。
还有他们的十五个伴读，一共二十三个主子，分成三桌坐。
再加上伺候的人，热闹的声音都传到隔壁皇帝的书房了。
皇帝正在用午膳，停下筷箸，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听出是从文心殿传来的声音，不由问：
“许顺安，隔壁小五小六又打起来了？”
除了这两个桀骜不驯的儿子会打架，他想不到其他人了。
许顺安躬身笑道：“皇上说笑，殿下们兄友弟恭……”
他便将隔壁五皇子团结了一伙弟弟妹妹开席的事说了。
皇帝笑了起来，眼角的纹路加深：
“衢儿是个人来疯，性子开朗疏阔，小皇子小公主们都喜欢他。大公主、二公主、纪衔呢？他们去了哪儿？”
他没问大皇子和太子，这两兄弟与纪衢的性子完全相反，他们孤僻些。
许顺安忙答道：“大公主和二公主今日不曾进学，皇后娘娘说她们年纪大了，该学着管事，便将选秀的一部分事宜交给她们。
“六皇子殿下，他，大皇子带他去了檀庆宫，陪端妃娘娘用午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