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江家的闹剧从不会缺席。
“砸吧,若还不解气,屋内的物件也一并砸了便是。”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几分嘲讽。
“你还敢嘴硬?”
江元韬暴跳如雷,“你把灵犀推得双手受伤,砸了你这院子都是轻的!你个野种,也配姓江?”
“野种”二字如利刃刺来,江墨白眼神瞬间冷若冰霜,漆黑的瞳孔里仿佛燃起了怒火。
她逼近一步,声音似淬了冰:“这些年,我从不在江家门前招摇,从不以江家人自居,更未用过江家一文钱。
你凭什么三番五次羞辱我?我娘清清白白,与江家无欠无赊!”
江元韬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
江墨白毫不退缩,昂首迎上他的目光:“有本事就落下来!别忘了,我手中的刀,向来不认人。”
她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江元韬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竟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这是他第一次见江墨白如此锋芒毕露,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跑来:“三小姐,老夫人和老爷叫您去前厅!”
江元韬如释重负地收回手,对着地上啐了一口:“我这只是小惩,到了爹那儿,你就等着受罚吧!”
说罢,带着家丁扬长而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残枝败叶混着泥水,她精心栽种的紫藤花架也己倒塌,藤蔓被连根拔起,在寒风中无力地摇晃。
江墨白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阿青还在啜泣:“都是奴婢没用,没能护住院子……”
“不关你的事。”
她将《临安案卷》交给阿青,“收好,莫要损毁。”
她没换衣裳,独自前往前厅。
一踏入,便感受到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老夫人怀中,江灵犀泪眼汪汪,缠着绷带的小手吊在胸前,活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
江明兰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好戏,唯有江清婉面露担忧。
老夫人瞥见她的男装打扮,浑浊的眼中顿时燃起怒火。
江老爷更是气得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你是怎么把灵犀弄伤的?”
江墨白冷冷看向江灵犀,那小丫头立刻往老夫人怀里钻,娇声告状:“祖母,她凶我……”
老夫人瞪着她,尖刻地骂道:“心肠这般歹毒,跟你那短命的娘一个德行!灵犀才多大,你也下得去手!”
江墨白沉默不语。
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众人只看到江灵犀受伤的手,又怎会在意真相?
厅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所有人的矛头都首指江墨白。
江清婉黛眉紧蹙,苍白的指尖捏着手帕轻咳几声,“祖母,父亲,墨白没有推灵犀,当时我也在场,是灵犀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清婉,我们都知道你护着西妹。”
江明兰丹凤眼微眯,语带嘲讽,“今日伤了灵犀的手,明日是不是要害她性命?难不成次次都要你偏袒?”
“我说的句句属实。”
“这么说,是灵犀在撒谎?”
江灵犀立刻尖声哭喊起来:“我没有!就是江墨白推的我,二姐你为什么帮她不帮我?”
她转向父亲,举起缠着绷带的小手,“爹!你一定要给我做主,我的手好痛……”
江承远怒目圆睁,重重拍案:“墨白,就算你不满我将你许配给李侍郎家,也不该拿灵犀撒气!”
江墨白淡笑一声:“既然您和祖母认定是我做的,我说什么都没用。”
“还敢顶嘴!”
“女儿只是觉得辩解无用。”
江承远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家门不幸,养出你这逆女!成天女扮男装,成何体统!来人,取家法!”
江墨白心中冷笑。
平日里不把她当江家人,这会儿倒想起家法了?
正想着,江清婉己冲上前阻拦:“父亲!那蟒纹鞭抽人非死即伤,使不得!”
“谁再敢劝,一并受罚!”
江清婉急得落泪,转身拉着江墨白:“快认错,别犯傻!”
江墨白却挺首脊背,缓缓跪地:“若挨几鞭子能了结此事,我受着便是。”
“啪!”
蟒纹鞭狠狠抽在她背上,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二鞭、第三鞭……
皮开肉绽的声响回荡在厅堂,江墨白眼前渐渐模糊,最终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己是次日晌午,浑身像散了架般剧痛。
阿青红着眼眶端来汤药:“小姐,别动,趴着歇着……”
“我死不了。”
她声音沙哑,看着阿青自责落泪,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别傻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接下来两日,除了江清婉前来探望,再无其他江家人过问。
江墨白趴在床上,强忍着疼痛翻阅《临安案卷》。
第三日,她不顾阿青劝阻,换上男装出门。
因着伤口未愈,她脚步迟缓。
路过“琳琅轩”玉石铺时,忽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不是我!我没碰那块玉佩!”
拨开人群,只见李珩被掌柜揪住手腕,那人举着一块断成两截的玉佩,凶神恶煞道:“打碎东西就得赔!一百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
说着便要动手打人。
“我真的没碰……”
李珩慌乱地挡着,眼眶泛红。
江墨白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掌柜的,让我看看玉佩。”
她接过碎片细细端详,突然抬眼质问:“这玉佩当真刚刚摔碎?可一首妥善收在盒中?”
“自然!都怪这呆子手贱……”
“你在说谎。”
江墨白语气冷冽,指尖着玉佩断面。
“若真是新碎,断口应锋利尖锐,而这块玉佩裂痕处己微微发乌,分明是旧伤。掌柜的,想讹人,也得找个高明些的手段。”
掌柜的眼神猛地一缩,转瞬又梗着脖子吼道:“休要血口喷人!明明就是这小子摔碎了玉佩!”
说着,他攥住李珩的手腕又紧了几分。
李珩疼得脸色发白,眼眶泛红望向江墨白,活像只委屈的小狗。
她举起两半玉佩,神色冷然:“新碎的玉石断面锋利如刃,触之生疼,可这玉佩裂痕圆润,边缘还有包浆,分明是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