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脸色骤变,却仍强辩:“上等和田玉质地温润,裂口自然光滑!”
“温润?”
江墨白逼近一步,目光扫过他指尖的油光,“掌柜的今早怕是吃了蟹粉灌汤包吧?”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
掌柜慌乱地蹭了蹭衣襟,恼羞成怒道:“吃什么与你何干?”
“自然相干。”
她突然抓起李珩的手摊开,“你手上的油渍蹭到了玉佩,可他掌心干干净净。这玉佩,分明是你早有预谋,故意讹人,或者我们去知府大人那里一辩真假!”
掌柜的额头沁出冷汗,松开李珩的手,声音发颤:“这……这是误会!”
“误会?”江墨白转头看向李珩,“他冤枉你时,你生气吗?”
李珩气鼓鼓地点头。
“他打你时,疼不疼?”
少年眼眶又红了,重重点头。
“伸手,打回去。”
李珩却像受惊的兔子般躲到她身后,手指绞着衣角:“娘说打人是不对的……我不想让娘伤心。”
江墨白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心底某处突然软了一下。
她转向掌柜,寒声道:“再有下次,首接送你去见知府大人!”
掌柜连连作揖:“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人群渐渐散去,李珩却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便慢,最后干脆拦住去路,眼睛亮晶晶的:“公子哥哥,你要去哪儿?带我一起好不好?”
“不好,还有,别叫我公子哥哥,叫白哥哥。”
“好的,阿白哥哥,”他拽住她的袖子,“让我跟你一起吧,我会乖乖听话,不添麻烦的!”
江墨白刚要拒绝,突然牵扯到后背伤口,疼得闷哼一声。
李珩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她叹了口气:“跟上吧。但不许乱跑。”
“好耶!”
李珩立刻破涕为笑,像只欢快的小鹿跟在她身边。
一高一矮的身影渐渐远去,冬日的暖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向城东的栖梧阁。
两人缓步前行,终于来到栖梧阁门前。
门前两名侍卫身披玄甲,腰间长刀寒光凛凛。
江墨白虽多次路过此地,往日皆是朱门紧闭,今日却为那位贵客敞开。
李珩仰着脑袋,好奇地拽了拽她的衣角:“阿白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呀?”
她抬手指向门楣匾额:“认得上面的字吗?”
少年眯着眼端详片刻,挠挠头:“这个……是栖?”
“栖梧阁。”她耐心解释,“梧桐的梧,记住了?”
“记住啦!栖、梧、阁!”李珩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灿烂。
江墨白唇角不自觉上扬,带着几分宠溺。
可刚踏上台阶,便被侍卫拦住:“什么人?”
“我来见季王爷。”
侍卫对视一眼,问:“可是江先生?”
看来对方早有吩咐。
她颔首回应,侍卫侧身放行:“请随我来,王爷己等候多时。”
踏入院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彰显奢华。
李珩像只雀跃的小鹿,时而指着池中的锦鲤惊叹:“我家池塘也有!”
时而望着假山高呼:“这个我家也有!”
江墨白无奈轻笑,却不知这一幕全落入亭中季临渊眼底。
只见季临渊斜倚在凉亭内,慢条斯理地斟着茶。
当他瞥见李珩紧抓着江墨白衣袖,像个黏人的孩童跟在身后时,手中茶盏重重一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江墨白抱拳行礼:“见过王爷。”
李珩因被牵动,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反而站到她身前。
季临渊目光如刀,扫过李珩,又冷冷看向江墨白:“这是你的相好?”
李珩懵懂歪头:“相好是什么?能吃吗?比糖糕还甜吗?”
季临渊差点呛到,咳嗽几声,挑眉打量眼前人:“倒是有趣。他叫什么?”
“我叫李珩!木子李,行……行什么的珩!”
江墨白扶额补充:“是珩磨的珩,美玉之意。”
季临渊却似故意作对,绕着李珩踱步:“依本王看,就是行李的李,横竖的横。”
“对对!王爷说得对!”李珩兴奋附和。
江墨白正要开口,季临渊突然唤道:“影卫。”
一道黑影闪现,单膝跪地:“王爷吩咐。”
“带这位公子去偏院休息,要什么给什么,莫要怠慢。”
李珩慌忙躲到江墨白身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我要和阿白哥哥在一起!”
江墨白转身,温声道:“听话,我办完事就去找你。”
“那你一定要来!”
李珩一步三回头,被影卫带走时还频频张望。
而此刻的季临渊,脸色阴沉得可怕,指尖无意识着茶盏,醋意几乎要溢出来:“江先生好雅兴,办个案还带个拖油瓶。”
栖梧阁凉亭内,随着李珩离去,气氛却愈发压抑。
茶香依旧萦绕,此刻却带着几分酸涩,仿佛连空气都沉甸甸的。
季临渊缓缓落座,修长的手指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江墨白迟疑一瞬,本欲坐下,却听对方冷声道:“谁让你坐了?本王的茶凉了,重新斟一杯。”
手受伤连倒茶都不会?
江墨白心中腹诽,却听季临渊挑眉:“怎么?忘了本王这只手废了?”
江墨白抿唇上前,刚要执壶,季临渊却突然按住杯口:“罢了,不想喝了。本王肩颈酸痛,江先生精通骨相,不如替本王按按?”
“王爷,我这双手只碰过尸体,怕是污了您金贵之躯。”她冷声拒绝。
“本王不介意。”季临渊执意,“动作麻利些。”
江墨白绕到他身后,不料牵扯到后背伤口,疼得脸色发白。
指尖刚触到他肩膀,便被猛然拽入怀中。
季临渊揽住她的腰,两人贴得极近。
“嘶——”
江墨白痛呼出声,后背伤口撕裂,血腥味在衣衫间蔓延。
季临渊面色骤变:“你受伤了?给本王看看!”
“无碍。”她后退避开,“今日是来禀报焦尸案的。”
“焦尸案良牙己说过。”季临渊逼近,“让本王看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