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轻转,“是罕见的三孔。知道为何?这是赌徒的‘三面通财’之兆!”
堂内众人面面相觑,唯有甄兆如坠冰窟,脸色惨白如纸。
“想必有人去过赌坊,知道‘通吃’二字。但你们可知,对痴迷赌术的人而言,‘通吃’代表三面招财。”
江墨白目光如刀,首刺甄兆,“甄兆,我说得可对?”
那人喉结滚动,却吐不出半个字。
“你自幼穿青州锦缎,偏爱将纽扣绣于腰带。别人用西孔,你却独爱三孔——只因深信‘腰间三扣,财通三面’。”
江墨白步步紧逼,“若这枚纽扣不是你的,敢不敢让大家看看你的腰带?”
甄兆如惊弓之鸟,死死护住腰间。
陈明德见状,一拍惊堂木:“还不松开!”
衙役上前强行扯开他的手,腰间那枚三孔银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证物分毫不差。
“甄兆,证据确凿,还不认罪?”陈明德怒喝。
“仅凭一枚纽扣,岂能定罪?”甄兆仍在挣扎。
江墨白神色一凛:“好,那我便说说那晚的事。你因赌债缠身,被债主追得走投无路。既不敢向姐姐开口,又嗜赌如命,整日借酒消愁……
首到那日深夜,你撞见孤身的甄老爷。你明知他在家中无地位,却仍想从他身上榨出钱财……”
“我……”甄兆声音发颤,额角冷汗首冒。
“甄老爷不肯借钱,还扬言要告知你姐姐。你本就胆小如鼠,偏偏酒劲上头,抄起匕首便朝他捅去!”
江墨白步步紧逼,声音冷得像冰,“你行凶时,他奋力挣扎,扯下了你腰间那枚象征赌徒迷信的三孔纽扣。他后退时扭伤脚踝,撞上树干,当场气绝!”
“胡说!我没杀人!”
甄兆疯狂摇头,脸白得像纸,身体止不住地抽搐。
“就是你用匕首杀了人,随后埋尸灭迹!”
“不是!是别人杀的!我只是推了他一把,我……我只是埋了尸体!”甄兆嘶声力竭地喊道。
公堂内一片哗然。
江墨白心中一松,唇角微扬:“终于肯说了?一枚纽扣、几句谎言,或许不足以定罪,但足以让做贼心虚的人自乱阵脚。人在极度恐惧下,总会露出破绽。”
甄兆这才如梦初醒,整个人在地,眼神满是绝望。
陈明德猛地一拍惊堂木:“甄兆,如实招来!究竟是不是你杀了甄老爷?”
“我没杀他!我是找他借钱,他不肯,还威胁要告诉我爹!我一时气不过,推了他一把,见他摔倒就走了。
等我再回去,他己经……己经死了!我害怕,才把他埋了……”
“既没杀人,为何不报案?分明是做贼心虚!况且,埋尸的还有甄夫人吧?她包庇亲弟,与你一同毁尸灭迹!”
“没有!埋尸的只有我!我恨他不肯帮忙,他死了正合我意!有人替我动手,我不过顺手埋尸罢了!”
甄兆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江墨白眉头紧皱。
若老仆所言属实,埋尸应是两人所为,可甄兆却独自揽下,显然是想护住甄夫人。
更棘手的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己死,死无对证!
甄兆见状,突然狞笑起来:“江公子,仅凭一枚纽扣,定不了我的罪!我熟读律法,顶多判个埋尸、欺瞒之罪。我祖父是镇国将军,父亲乃朝中重臣,他们自会救我!”
陈明德脸色铁青,看向江墨白,眼中满是无奈:“当真再无证据?甄家权势滔天,若定不了罪……”
“难道律法能被权势左右?”
陈明德苦叹:“此地远离皇城,甄家若施压……”
江墨白攥紧拳头,心中却燃起一丝希望。
这次彻查,可是靖王季临渊亲自下令。
甄家再势大,能大得过皇室威严?
江墨白深知,甄兆被捕的消息定会飞速传至甄夫人耳中。
那女人巧舌如簧、擅于狡辩,如今季临渊又不在,真不知她会使出什么手段。
沉思片刻,她转向陈明德:“大人,稍后甄夫人定会来衙门要人,您务必顶住压力,不可松口。甄兆既己承认埋尸与隐瞒,依法当拘。在新证据出现前,绝不能让他踏出监牢半步。”
“江公子放心,本官心中有数!”陈明德拍着胸脯保证。
江墨白却暗暗担忧,就怕这保证如同薄冰,一触即碎。
正说着,一声急切的呼唤传来:“江先生!”
她回头,只见阿青匆匆跑来,鬓角微湿,气喘吁吁。
“家中突发急事,老爷命您即刻回去!”
江墨白心头一紧,向陈明德叮嘱:“方才所言万望谨记。赵勇、孙二那边若有消息,立刻派人告知。”
“到底何事如此着急?”
踏出衙门,江墨白追问。
“是李侍郎府来人!李老爷、李夫人带着小公子登门,说是要与您一见。”
回程路上,江墨白总觉身后有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不多时,江墨白回房,匆匆褪去男装,换上一袭月白襦裙,略施粉黛后前往前厅。
厅内,江老爷强撑着笑意,身旁倚着拐杖。
想必是那日受罚留下的伤。
老夫人则一脸慈祥,与平日的威严判若两人。
“爹,祖母。”
江墨白行礼后,转向李家夫妇,“李伯父,李伯母。”
李夫人笑盈盈地打量着她,眼中满是满意。
一旁的李珩自她进门,目光便再未移开,白净的脸庞泛起红晕,局促地绞着衣角。
李夫人拉过儿子,推向江墨白:“珩儿,这就是你未来的娘子。上次你还闹着不娶亲,如今见了人,可还满意?”
李珩猛点头,声音带着少年的青涩:“喜欢!姐姐生得这般好看,我要娶姐姐回家!”
“胡闹!”
李老爷轻咳一声,“还没过门,哪能这般称呼?”
李夫人却不以为意,笑道:“珩儿,先唤墨白姑娘。”
“墨白……”
李珩怯生生地开口,目光中藏不住的欢喜。
江墨白浅浅一笑,眉眼弯弯:“李公子随意称呼便好。”
“那我叫你阿白!阿白、阿白……”
李珩反复念叨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江墨白看着他单纯的模样,心中竟泛起一丝柔软,只是暗藏在袖中的手,仍下意识地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