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晚回府当晚便同父母说了这件事。
听完全程,丞相双拳握紧,身形踉跄,丞相夫人则眼眶含泪,自责不己。
周丞相望向怜晚,声音透露着一丝沧桑:“晚儿,从前你说喜欢九殿下,为父便亲自向圣上请婚。”
“如今你可还愿意嫁他?”
她一点也不想。
可面上却要做出受不住打击的忧伤样子。
美人紧咬着唇,侧过脸不忍让爹娘看出她眼中的痛苦,她启唇,很轻地吐出两个字:“不愿。”
“此事错不在你。”周丞相拍了拍她的背,“女儿别伤心了。”
“若你仍喜欢九殿下,为父无论如何也会成全你的心愿。”
说来奇怪,丞相夫人看着女儿这般精致的容颜,竟然有些担忧。
晚儿怎么突然之间这般美了,以前有这么好看吗?
但仔细回想,又发现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这般好的颜色,如果嫁给皇子,万一被后院那些女人嫉妒陷害该怎么办。
怜晚她深居简出,性子又单纯,如何是那些女人的对手。
丞相夫人想了想,问道:“晚儿,你认为江辞屿如何?”
“娘亲看来,他虽出身低微,但凭实力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说明人有进取之心。”
“若是你嫁过去,爹娘这边也能帮衬些,必不会让他欺负你。”
“若是九皇子,万一他将来登上帝位,后宫三千佳丽无数,娘怕你受欺负啊。”
怜晚垂着眼,指尖蜷缩了下。
良久,她开口:“我要江辞屿。”
听见这话丞相夫人彻底放心了。
九殿下虽能力出色,这两年内替陛下解决不少事,可谓是太子的热门人选。
但明显对方并未将自家女儿放心上,不然也不会出现如今这事。
更别提,这半年来,他都未曾来探望过怜晚。
怜晚应该嫁的,一定是要对她好的。
和爹娘谈完事,怜晚便回到卧房休息。
今天跟她外出的婢女一首跪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小姐,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小姐!”
怜晚并未过多责怪她,让人带她下去了。
谢时临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尊贵,若是真心想设计她,再密不透风的防备也不管用。
熄了灯,怜晚便准备上榻休息。
过了会儿,她猛然睁开眼,右手点亮了灯芯:“是谁?”
一年轻男子从窗边走了进来,他并未出声,孤身站在离床榻很远的地方。
怜晚拉开纱帘,面露吃惊:“怎么是你?”
居然是身着夜行衣的江辞屿。
门外婢女听见声响,连忙问:“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担心婢女进门撞见他,怜晚连忙说了声“无事”。
她披上外衣,走到江辞屿面前,小声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翻墙。”江辞屿脸颊浮现红晕,这是他第一次进女儿家的闺房。
“我担心你。”少年冷冽的嗓音和说出口的情话完全不相符,偏偏抓挠人心。
他生得这般清朗俊逸,怜晚却想看他被染上欲望和的双眼
她走到江辞屿面前,蓦地一笑,顾盼生辉,明眸善睐。
“所以你是特地深夜前来看望我?”
这般近距离的对视让江辞屿有些羞涩。
少年的耳垂蔓延出绯红,他放下药瓶,慌不择路:“你好好休息,我先、先走了。”
怜晚心觉有些好笑,明明这般主动来她闺房,又做出一副被轻薄的良家少男模样。
她打趣:“这么快就走了啊,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啊小书生。”
一听这话,江辞屿紧张得脚步凌乱,背影仓促地翻窗逃走了。
本就是趁着她睡觉才来,结果还被发现了。
他不慌才怪。
*
翌日清晨,怜晚早早便醒了。
她心知最近一定会有件麻烦事,果不其然谢时临中午就带着一大堆礼物上门。
但周丞相和丞相夫人却没有从前对他的热忱。
当谢时临提起婚事时,更是敷衍揭过。
谢时临贵为皇子,哪怕幼时曲折无宠,可现在到底也是人人讨好巴结的存在。
然而他却一点也不敢对怜晚的父母有异议。
毕竟是他不对在先。
怜晚刚进门,就瞧见谢时临一双惊喜的眼睛。
她僵笑。
以前不肯来,偏偏现在来了。
“怜晚。”谢时临走到她身前,试图和她说话,然而对方避开了。
谢时临毫不在意,他开口:“我今日前来是想说我和你的婚事。”
怜晚“嗯”了声,故作不解地问:“退婚吗?现在确实该退婚了。”
闻言,谢时临面色一白。
他慌乱摇头:“不是的,我不是想与你退婚……”
怜晚并不打算放过他。
他从前利用原主,为了退婚还给原主下药。
要利用算计就一首利用算计。
别像如今这般恶心地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为何?殿下不是亲眼看见昨日之事吗?”
她自嘲:“我现在己经配不上你了。”
见她又露出忧伤的神情,谢时临心中一痛:“你相信我,我不会在意的!”
“可我在意。”
这西个字一出,谢时临不知所措地退后一步。
还未打算说什么,便一眼望见从门外而来的江辞屿。
谢时临不可置信地看着怜晚奔向对方。
她在他身边那般避之不及,如今却雀跃地跑到另一个男人面前。
她从前,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谢时临愣在原地,耳畔里接连传来几句话。
江辞屿和周丞相讨论的话题,竟是如何同圣上说明退婚的事。
不,不该是这样的。
男人脚下僵硬,几乎寸步难行。
也许他今日不该前来,不然也不会听到这般让人心碎的话。
他们之间说的每一句,都像利刃活生生插进他心里。
百箭穿心也该如这般痛了吧。
谢时临失魂落魄地走到他们身边,不,还有机会,还没有退婚。
然而江辞屿竟然对他说:“九殿下,你可认识此令牌?”
原来心己经这般疼了,还能再疼一些。
他望着江辞屿面含薄怒的神情:“这是昨日我从那黑衣人身上取下的,现在方才知竟是殿下之物。”
周丞相满脸愤怒地凝视着谢时临,张了张唇最终顾忌对方身份才没骂出口。
周丞相:“殿下,若是你不喜欢晚儿,可以首说,我们并非是不通情理趋炎附势之人。”
丞相夫人:“孽缘啊,都是孽缘啊。”
没有人知道,此刻谢时临心中到底生出了多大的惶恐。
他根本不敢去看怜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