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帝国传奇

第3章 马家口血

加入书架
书名:
苍狼帝国传奇
作者:
追梦廿年
本章字数:
6334
更新时间:
2025-06-09

天显七年十一月初一,马家口的朔风卷着细沙,将契丹人的狼头纛旗撕成破布。德光盯着河岸上冻成冰雕的铁鹞子军尸体,忽然想起萧翰出征前夸下的海口:“马家口的冰面,踩不碎契丹人的马蹄。”此刻那些马蹄正泡在结冰的河水里,像一簇簇折断的箭杆。

“陛下,桑维翰的密探在西岸出没。”耶律察割递来半块烧焦的粟米饼,饼底“义”字周围凝结着黑色的油状物——那是汉人用来纵火的麻油。德光捏碎饼屑,指甲缝里渗进暗红粉末,竟与他腰间金龊箭的崩口颜色吻合。

“传萧翰来见。”他踢开脚边的骷髅酒囊,囊上“忠烈祠”三个字被马蹄碾得模糊,却仍能辨出张老七的名字。远处传来皮室军鞭打汉民的声音,他们在强征“破冰夫”,每十个汉人中就有一个被剜去左眼——这是德光新定的“记号法”。

萧翰进帐时,肩甲上还挂着未化的冰碴。他的铁鹞子军折损七成,胯下战马也被汉人用“断筋弩”射穿前蹄。“陛下,”他单膝跪地,盔甲碰撞声惊飞帐外觅食的乌鸦,“汉人在冰面下埋了......”

“埋了霹雳火球,掺了巴豆粉的粟米饼,还有会咬马腿的蚂蚁?”德光打断他,指节敲打着案头的《马家口地形图》,“桑维翰早在三年前就画好了陷阱,朕却像个傻子一样往里跳!”他忽然抓起地图甩向萧翰,纸角划过对方脸颊,露出下面淡青色的刺青——那是契丹勇士的狼首图腾,此刻却沾着汉人溅的血。

未时三刻,晋军大营的“忠义堂”内,石重贵盯着桑维翰呈上的契丹军报。“头下户逃亡率五成”的字样被朱砂圈红,旁边用粟米浆写着小字:“耶律李胡己屯兵潢水”。他摸了摸腰间的“忠义刀”,刀柄上的“义”字被掌心焐得发烫。

“陛下,”桑维翰展开羊皮地图,黄河在马家口拐出的“几”字形弯被标成血色,“德光此次增调了奚族‘鹰军’,他们擅长夜战,需防......”

“防?”石重贵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的粟米饼屑纷飞,“去年野狐岭,张老七能用霹雳火球同归于尽;今年马家口,朕就能用黄河水葬了契丹铁骑!”他忽然注意到桑维翰袖口露出的东丹国纹样,“耶律倍的海东青可有消息?”

桑维翰捋着胡须轻笑,从袖中取出一根染血的羽毛,上面用契丹文写着“霜折鹰翼”。“这是奚族的暗语,”他指尖抚过羽毛上的刀痕,“耶律李胡买通了鹰军统领,德光的‘夜袭令’恐怕要变成丧钟。”

与此同时,契丹大营的“青牛帐”内,德光正在用汉式针灸治疗头痛。银针刺入百会穴的瞬间,他看见帐外走过一队头下户丁壮,每个人后颈都烙着“辽”字火印,却在衣领处露出半截“忠烈祠”木牌——那是张老七的弟弟偷偷分发的。

“陛下,鹰军统领求见。”耶律察割的声音里带着异样的紧张。

进来的奚族将领浑身披着狼皮,腰间却挂着汉式香囊,里面散出艾草香气——那是桑维翰用来安神的配方。“陛下,”他单膝跪地,狼皮斗篷扫过地面的粟米饼渣,“鹰军己探明晋军大营位置,今夜子时可......”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义”字呐喊。德光透过帐帘缝隙,看见无数火把在西岸移动,旗面上“石”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与张老七衣襟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中计了!”他扯掉银针,却见那针掉在地图上,针尖正指着“马家口”三字。萧翰骂骂咧咧冲出去,却迎面撞上一群推着粪车的汉民——车上堆满的不是粪便,而是裹着麻油的粟米秸秆。

“点火!”张老九的声音从粪车后传来,他划破掌心,血滴在“忠烈祠”木牌上,“给我哥报仇!”

子时,马家口的冰面被火光照得通红。德光望着河面上浮动的“火船”,忽然想起桑维翰书房里的《赤壁图》——汉人总爱用前朝的火,烧今世的胡骑。他摸向腰间的金龊箭,却发现箭囊里掉出半块粟米饼,饼底“粟”字被火烤得爆裂,像极了汉人眼中的怒火。

“陛下,鹰军反了!”耶律察割拽着他后退,奚族骑兵的狼头旗突然转向,箭头对准契丹中军帐。德光看见鹰军统领扯掉狼皮,露出里面绣着“义”字的汉式襦衣,领口处刺着小小的粟米苗——那是桑维翰“忠义军”的标记。

与此同时,石重贵站在高处,望着桑维翰精心布置的“火攻八卦阵”。黄河冰面被分割成九宫格,每格中心都埋着张老九制造的“震天雷”——外壳用契丹人头骨磨制,里面填满巴豆粉与硫磺。

“桑相,”他指着燃烧的狼头旗,“德光这次怕是要葬身火海了。”

桑维翰却盯着河面的冰裂方向,忽然皱眉:“不对,德光的帅旗在动......他在往上游跑!”

德光的确在跑。他的青骓马踏碎浮冰,身后传来萧翰的惨叫——那员猛将被汉人用渔网拖进冰河,铁鹞子军的盔甲成了溺毙的累赘。他想起阿保机说过“狼行千里吃肉”,此刻却觉得自己像被围猎的鹿。

“陛下,前面是浅滩!”耶律察割的话音未落,马蹄突然陷入泥沼。德光低头,看见浅滩上插满削尖的粟米杆,杆头染着暗红——那不是颜料,是晒干的人血。

张老九从芦苇丛中跃出时,手中握着的正是萧翰的狼头刀。刀把上的“萧”字己被凿去,取而代之的是用骨血刻的“义”。他划破装着麻油的皮囊,火光中,他看见德光衮龙袍上的焦痕——那是三年前自己哥哥用霹雳火球烧出来的。

“张老七是你什么人?”德光握紧金龊箭,却发现箭杆上的狼头雕饰不知何时掉了,露出里面裹着的汉人铜钱。

“我哥。”张老九的刀尖抵住对方咽喉,“他临死前攥着粟米饼,说汉人总有一天会用种子当刀,割开胡虏的喉咙。”

远处传来桑维翰的号角声。德光望着张老九眼底的恨意,忽然想起述律太后的警告:“汉民如草,野火烧不尽。”他的金龊箭“当啷”落地,箭头插进一块粟米饼,饼底的“粟”字恰好对着南方——那里是汉人永远无法被征服的麦田。

“杀了我,”他忽然笑了,“你们汉人不是讲究‘忠孝两全’吗?杀了朕,石重贵就是第二个石敬瑭。”

张老九的刀顿在半空。他想起桑维翰的话:“留着德光,契丹才有内乱;杀了他,胡虏只会更团结。”刀尖一转,他划破德光的衣袖,露出里面的契丹文刺青——那是“苍狼之子”的图腾,却在火光中像极了一条被斩断的蛇。

寅时,马家口的大火渐熄。石重贵踩着契丹人的尸体巡视战场,看见张老九正在给义民分发粟米饼,饼底新印的“胜”字还带着温热。他摸出父亲的玉佩,“忠”字血迹与河面上的火光重叠,忽然明白桑维翰说的“以战养和”究竟为何意。

“陛下,”李守贞递来德光遗落的金龊箭,箭头还沾着未干的血,“契丹人退到白团卫村了。”

石重贵望着箭杆上斑驳的铜钱纹路,想起德光在乱军中喊的那句“汉人之粮,可养兵亦可覆舟”。他转身望向桑维翰,老人正在焚烧缴获的契丹文书,火苗照亮他下颌的“忠”字刺青,那笔画竟与黄河的走向惊人地相似。

“传朕旨意,”他将金龊箭插入岸边冻土,“在马家口立‘忠烈碑’,用契丹人的狼头旗做碑座。再给德光送封信——朕要和他在白团卫村,做个了断。”

桑维翰望着碑座上的狼头图腾,忽然轻笑出声。他摸出耶律倍的最新密信,海东青羽毛上系着的暗号是“草尽狐悲”——契丹八部的叛乱,恐怕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与此同时,白团卫村的契丹大营内,德光盯着自己在羊皮上画的“退军路线”,忽然扯碎地图。墨迹未干的黄河在他掌心晕开,像极了石重贵祭天时滴在地上的血。腰间的玉珏硌得生疼,他摸出来,看见珏口缺角处卡着半粒粟米——那是张老九的饼屑,此刻竟发出倔强的芽。

“陛下,”耶律察割呈上萧翰的断手,上面还攥着半块带“胜”字的粟米饼,“汉人在庆祝胜利。”

德光捏碎粟米芽,任汁液染红指尖:“告诉述律太后,马家口的血,朕会用白团卫村的汉人尸体来洗。”他望向南方,晨星寥落,宛如汉人撒在田里的粟米种。忽然想起阿保机说过“胡汉如日月”,此刻却觉得,汉人是永远烧不尽的野火,而契丹,不过是被风吹散的烟尘。

天显七年十一月初五,石重贵的《战书》送达契丹大营,约战白团卫村。德光看完后大笑,笑声震落帐顶的霜花,却在眼角溅出泪来——那不是恐惧,而是终于认清现实的悲凉:他永远无法用狼图腾驯服汉人,就像无法用马蹄踩碎春天的粟米苗。

错乱漏章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