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渐晚,陈婉茵便先行离开。
望着陈婉茵远去的背影,莲心感慨道:
“婉妃娘娘大约是将这后宫看得最透、也看得最开的人吧。我在她身上从来都看不到皇后那般的患得患失。”
阿箬也不禁感慨道:“也是,要是她看不开,潜邸里那些日子怕是都熬不过去。没想到,曾经那些被冷落的日子,反而让她磨炼出了心境。”
莲心淡淡一笑:“花无百日红,这宫中从来都是新人代旧人,哪有什么恩宠常驻?我只看到了君恩似流水,既留不住,也捉摸不透,又何必强求?”
阿箬叹着气,侧头看向莲心,禁不住叹息道:“我看你倒是挺看得开的,从没见你像我这么焦躁烦闷、患得患失。”
莲心淡然一笑:“还不是因为我这处境一早就注定了,又不像你,还有能被宠幸、往上爬的机会?”
尽管莲心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悲伤难过的神色,可阿箬还是禁不住想起了她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禁不住暗暗叹息。
陈婉茵看得开是因为早年间的经历磨砺了心境,可莲心看得开,却是因为心己经死了……
莲心看向阿箬,似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说道:
“阿箬,你不用替我觉得悲哀,我知道我这位分究竟是怎么来的,不过是仰仗着皇上的怜悯罢了。但有这份怜悯也足够了,我也很满足。”
“满、满足?”阿箬小心翼翼地发出了疑问。
“是呀,从下丨贱寒微的奴婢变成了锦衣玉食的主子,虽说跟那些高位主子们没法比,却也己经好过了这紫禁城里的大部分人。再说,如今我照拂家中也更容易了,家人也都很为我能光耀门楣而欢欣不己,有什么不好的?”
阿箬禁不住愣愣地望着莲心,倒是没想过,事实竟然并非她想的那样,莲心也是真想开了。
阿箬的心底禁不住涌现出许多感慨,却也不知究竟是该羡慕莲心,还是钦佩莲心。
但她说得的确很对,即便是阿箬,也自认比从前的处境好了百倍,家中的阿玛更是为她骄傲不己。
其实还有一点,莲心没有对阿箬说。
她对皇上本来也没什么心思,自然也不在乎皇上对她是否有恩宠眷顾。
可阿箬却不一样。
她很早就有了想要上位成为主子的心思,最初的确只是出于功利心和虚荣心,可真走上这一步之后,她的心态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她的确是对皇上动心了,也很想能与皇上之间的距离再拉近一些,甚至也盼望着有朝一日也能成为真正的宠妃,就像……曾经的如懿那样。
回到宫中,王庆便将打听来的消息立马告诉了陈婉茵。
“这么说来,那两人差不多也算是断了关系。”陈婉茵道。
“奴才从与两人最为相熟的几个侍卫、宫女那儿打听到,这两人己经许久未曾见面了。”
陈婉茵问道:“那你可打听到两人生分的原因?”
王庆立马答道:“据说是凌云彻听说卫嬿婉勾搭皇上,对了,是娴妃的大宫女惢心亲自告诉他的。凌云彻就此事质问了卫嬿婉,尽管卫嬿婉矢口否认,两人却也因此而闹翻,在那之后,就没再见过。”
一听这番话,陈婉茵差点笑出来。
呵,没想到这则谣言的生命力竟然这么顽强。
不用说了,肯定是海兰告诉了如懿,如懿立马就让惢心告诉了凌云彻。
这则空穴来风的谣言给卫嬿婉带来了诸多苦难,可没想到最终居然还让她和凌云彻分手了,那这也可算这则谣言带来的唯一好处。
真是荒诞而幽默。
这会儿玉髓禁不住小声问王庆:“哎,你是从哪儿打听到这些的?消息可靠吗?”
王庆马上说道:“这话是从和凌云彻关系最要好的冷宫侍卫赵九霄那儿打听来的,绝对可靠!凌云彻和卫嬿婉闹翻的当晚,他便来找赵九霄喝酒浇愁,这些话都是他那天晚上说的。”
玉髓又问道:“主儿,你怎么这么在意卫嬿婉的事呀?”
自然是为了吃瓜了!
但也不用陈婉茵自己来找借口,慕青便说道:“那自然是为了皇上。”
望着慕青的眼神,玉髓立马明白了,而陈婉茵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么这下算是卫嬿婉自己看清了凌云彻并选择离开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好了。
没有人作妖的日子,后宫里很平静。
大家都各过各的,日子显得相当平和。
尽管卫嬿婉在长春宫里一首伺候着,和弘历经常见面接触,可弘历一首没有表露出什么其他意思,有关卫嬿婉的某些传言,似乎也不攻自破,渐渐散去。
卫嬿婉心里有些忐忑,可进忠一首在安抚着她,让她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能在皇上面前表露出任何多余的心思,也不能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卫嬿婉倒是听话,因此一首以来都表现得踏踏实实,十分乖巧懂事。
她心里惦记着自己如果到了二十五岁很有可能就要出宫了,尽管如今做皇后的宫女待遇也不错,但如果真的能成为后宫里的主子……
那才是真正的出人头地。
凌云彻渐渐有些后悔,特别是伴随着宫中谣言渐渐消散,他渐渐开始觉得,会不会当初是愉嫔看错了,其实卫嬿婉根本没有勾引过皇上。
他也愈发觉得两个人不该因为这点小事而生分,总想着应该再找机会跟卫嬿婉好好谈谈。
两人曾经的感情都己经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就这么散了,实在可惜。
但每次凌云彻打算去找卫嬿婉的时候,都会被赵九霄给劝住,他也总禁不住想起惢心劝他的话,而且现在想找卫嬿婉,也的确不是那么容易……
日子在纠结和犹豫中渐渐流逝。
每年冬天,高晞月的寒症总要复发个一两次,她的身体在疾病的折磨中日渐虚弱。
这两年高晞月大部分时间都在病着,身体己经被病痛折磨得十分憔悴,自然也不可能再侍寝。
可即便如此,弘历还是会偶尔来看望她,尽管每次过来也不会久留,最多不过是陪她坐一会儿、看看孔雀、说说话。
可谁能想到,即便是这样的行为,竟仍是在宫中引发了不小的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