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冰晶扑在防风面罩上,萧朔眯起眼睛,透过护目镜看见宋惜尧正踮着脚够冰芯样本架。
“需要起重机支援吗?”
他踩着防滑钉鞋趿拉过去,金属鞋钉与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
宋惜尧头也不回,指尖还在样本架上摸索:“萧先生要是再讲冷笑话,今晚帐篷里就没热可可喝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脚下打滑。
萧朔眼疾手快捞住她的腰,两人顺着冰面滑出半米远,在雪堆里滚作一团。
宋惜尧的围巾松开,露出泛红的鼻尖,睫毛上沾着细碎冰碴。
“还笑!”
她捶打他的胸口,羽绒服闷声吸收了力道:“都怪你刚才吓我!”
萧朔趁机摘下她冻得通红的手套,把那双小手捂在自己脖颈间:“明明是某人穿三条保暖裤还站不稳。”
远处传来队友的笑声,他们正忙着调试雷达设备。
这是萧朔和宋惜尧第七次重返这片冰川,每年都会准时赴约。
今年他们带来新任务,在冰川表面安装微型气象站。
“这个传感器得埋进冰层三十厘米。”
宋惜尧蹲在雪地上对照图纸,呼出的白气在头灯照射下凝成悬浮的星河。
“你负责挖坑,我来校准数据。”
萧朔抄起冰镐,金属尖刃劈开冰层时溅起细碎冰花:“夫人只管动口,体力活交给为夫。”
挖到一半,冰镐突然“当啷”卡住。
萧朔俯身查看,冰层裂缝里嵌着枚透明的冰透镜。
宋惜尧立刻凑过来,头灯在冰面折射出七彩光晕:“快拍照!这是天然的放大镜!”
两人趴在雪地上折腾半小时,尝试用不同角度拍摄冰透镜里的世界。
萧朔的防寒服沾满雪粒,宋惜尧的马尾辫也冻成硬邦邦的冰条,最后却只拍出张模糊的光斑照片。
“技术退步了啊萧摄影师。”
宋惜尧晃着手机调侃,萧朔突然伸手在她脸颊上捏出两个红印:“都怪某些人总在镜头前乱动。”
傍晚收工时,暴风雪突然来袭。
能见度骤降到不足五米,呼啸的风声几乎要掀翻帐篷。
萧朔把宋惜尧裹在睡袋里,自己顶着风雪加固帐篷桩。
等他浑身结冰地钻回帐篷,发现保温杯里的姜茶还冒着热气。
“说好的没热可可呢?”
他抖落满身冰晶,宋惜尧正往他怀里塞暖宝宝:“看在某人辛苦的份上,特批一杯。”
两人蜷在狭小帐篷里,听着风雪在帐外肆虐,姜茶的暖意从舌尖蔓延到西肢百骸。
“你说冰川会不会烦我们?”
宋惜尧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着保温杯边缘:“每年都来折腾它。”
萧朔搂住她肩膀,下巴蹭过她发顶:“它肯定在想,这两个人类怎么比融水还执着。”
被风雪卷走的瞬间,帐篷突然剧烈晃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扑向散落在地的设备。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萧朔的手准确抓住宋惜尧的手腕:“别慌,跟着我。”
他们摸索着把重要仪器塞进防水袋,等风暴平息时,彼此掌心都沁出薄汗。
“这次经历能算生死与共了吧?”
宋惜尧瘫坐在地喘气,萧朔从背包夹层掏出块巧克力掰成两半:“早就是了。”
巧克力的甜香混着雪的清冽,在密闭帐篷里发酵成独属于他们的浪漫。
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破云层。
萧朔钻出帐篷时,发现宋惜尧正蹲在不远处的冰湖边。
他走过去将帽子帮她戴好,羽绒服拉链往上拉到最顶端:“小心冻掉鼻子。”
宋惜尧把浮冰塞到他手里,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我们把它做成标本带回去好不好?”
“等它化在行李箱里,给咱们来场人工降雪?”
萧朔笑着把浮冰放回湖面,看它缓缓漂远:“有些美好,留在原地就好。”
宋惜尧踮脚在他冻僵的嘴唇上轻啄:“那我们的美好呢?”
“在这里。”
萧朔指了指胸口,又指向她的眼睛:“也在未来的每一次重逢里。”
远处传来队友收拾装备的声响,新一天的观测即将开始。
第七个夜晚,他们躺在观测站的露台上看极光。
宋惜尧数着划过的流星,突然转头:“明年我们带个更大的望远镜?”
“还嫌行李不够重?”
萧朔把她往怀里搂紧,抵御深夜的寒气:“不如带个星空投影仪,回城市也能看。”
她戳了戳他的胸膛:“敷衍!明明你去年说要建个冰川主题天文台。”
“好好好,听夫人的。”
他笑着应下,极光的光芒落在她眼底,比任何星辰都璀璨。
每年的冰川之约,不仅是对自然的记录,更是他们爱情的刻度,在风雪与极夜里,悄然生长成永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