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风裹着栀子花香，把萧朔的衬衫角吹得忽闪。
他一手拎着给宋惜尧买的酸梅汤，一手虚虚护着她后腰，走在青石板路上。
“萧先生，”宋惜尧停下脚步，鼻尖沾着点阳光晒出的细汗。
“前面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顺着她指尖望去，灰瓦白墙的老校舍门口支起了竹篾棚，红绸子扎的灯笼在风里晃悠，隐约能听见锣鼓点子敲响声。
萧朔把酸梅汤塞进宋惜尧手里，自己先探着脑袋往人堆里钻：“我看看，哟，是傩戏进校园呢！”
他话音刚落，就被里头一个戴虎头面具的娃娃撞了个趔趄。
那娃娃手里攥着半块麦芽糖，仰着小脸冲他喊：“叔叔让让！我要看‘开山猛将’跳大神！”
宋惜尧被逗得首笑，伸手把萧朔往后拽了拽。
七年婚姻把两人的默契酿成了蜜，她不用看就知道萧朔此刻准是瞪着眼睛，一脸“我居然被小屁孩撞了”的呆萌样。
“走，进去瞧瞧。”
棚子里比外头更热闹。
十几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姑娘围在长条板凳前，手里举着用彩纸糊的小面具。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师傅正蹲在地上，给孩子们演示怎么用竹条扎面具骨架。
“阿姨你看！”
一个穿碎花裙的小姑娘举着个歪歪扭扭的面具凑过来：“这是我做的‘土地公公’，爷爷说戴上能保平安！”
宋惜尧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面具上歪歪扭扭的胡须：“真厉害，比你叔叔画的画还好看。”
萧朔在一旁不服气地哼了声，却在看到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时，立刻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小妹妹，你这胡须贴得真整齐，教教叔叔呗？”
宋惜尧憋着笑看他。
结婚七年，这男人还是跟个大孩子似的，看见新奇玩意儿比谁都兴奋。
记得刚谈恋爱时，他能在她宿舍楼下举着荧光棒扮奥特曼，现在到了陌生小镇，又跟小学生抢着学做面具。
“想学啊？先帮我搭把手。”
老师傅笑眯眯地递过一捆竹条：“给孩子们搭个简易戏台子，待会儿要演《刘海砍樵》。”
萧朔立刻撸起袖子上前，宋惜尧也跟着帮忙递绳子。
“嫂子，你家大哥真能干。”
旁边一个帮忙的年轻老师笑着说：“刚才有个娃爬桌子够面具，还是他眼疾手快给抱下来的。”
宋惜尧心里一暖，抬眼望去，正看见萧朔把一个小男孩架在肩上，帮他去够棚顶挂着的“魁星”面具。
那孩子咯咯笑着，伸手去抓萧朔的头发，他也不恼，反而故意把脑袋晃来晃去，逗得孩子笑声更大。
“萧朔，小心点！”
她忍不住喊了句。
“放心吧老婆！”
他回头冲她眨眨眼，阳光正好照在他眼角的笑纹上：“你老公我现在臂力跟牛似的，当年可是能抱你上五楼的！”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宋惜尧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像泡在蜜罐里。
这男人总是这样，随时随地都能把日子过成段子，却又在不经意间，让她感受到稳稳的安心。
傩戏开演了。
老师傅戴着“傩公”面具，手里摇着铜铃，迈着八字步出场。
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
宋惜尧靠在萧朔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觉得这场景格外温馨。
演出中途有互动环节，老师傅邀请观众上台学跳傩戏舞步。
萧朔第一个举手，拉着宋惜尧就往台上冲。
“来嘛来嘛”，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难得体验一次，回去能跟咱爸妈吹半年！”
宋惜尧被他拽上台，手里多了个纸糊的“和合二仙”面具。
台下的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因为萧朔戴的“财神”面具歪到了一边，露出他假装严肃的脸。
“跟着我走，”老师傅示范着简单的舞步。
“一步三摇，手要晃起来。”
萧朔学得格外认真，可惜肢体协调性堪忧，没走两步就差点把宋惜尧绊倒。
她笑得首不起腰，伸手去扶他，两人却差点一起摔在台上。
台下爆发出更大的笑声，连老师傅都乐得首拍大腿。
“萧先生，你这舞步是跟企鹅学的吧？”
宋惜尧喘着气调侃他。
“胡说！”
萧朔扶正面具，一本正经地反驳。
“这叫大巧若拙，你不懂！”
说着还故意扭了扭屁股，逗得宋惜尧眼泪都笑出来了。
阳光渐渐西斜，傩戏散场时，孩子们手里都多了个小面具。
那个穿碎花裙的小姑娘跑过来，把一个用彩纸剪的“同心结”塞给宋惜尧：“阿姨，送给你和叔叔，祝你们像戏里的刘海和胡大姐一样，永远好！”
宋惜尧接过同心结，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萧朔蹲下来，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谢谢你呀小妹妹，叔叔阿姨会好好保存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手里都提着一堆“战利品”。
萧朔做的歪歪扭扭的面具，宋惜尧帮小姑娘补了花边的同心结，还有不知谁塞给他们的两把傩戏小折扇。
“今天玩得开心吗？”
萧朔把她的手裹在自己掌心里，慢慢晃着。
“嗯，”宋惜尧点点头，抬头看他。
“就是某人学跳舞的时候太丢人了。”
“嘿，我这叫牺牲小我，娱乐大众！”
萧朔挑眉，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不过说真的，惜尧，跟你在一起，去哪玩都开心。”
他眼里的光比天上的太阳还亮，宋惜尧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七年了，他还是会这样突然认真地表达爱意，让她每次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油嘴滑舌。”
她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萧朔笑起来，伸手把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跟你学的啊，宋小姐。”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路过一家糖水铺时，萧朔非要进去买两份红豆沙，说是“庆祝咱们体验传统文化成功”。
“老板，多加两勺糖！”
他冲里屋喊。
宋惜尧在一旁笑：“不怕齁着？”
“不怕，”
他把热乎乎的红豆沙递给她，眼睛弯成了月牙：“咱们的日子，本来就该这么甜。”
是啊，就该这么甜。
像今天吃到的麦芽糖，像傩戏面具上亮晶晶的彩纸，像七年来点点滴滴的时光，被爱酿造成了最甜美的糖霜，涂抹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傩戏的锣鼓声还在远处隐约响着，带着传统文化的鲜活气息。
而他们的故事，也像这傩戏一样，在岁月里跳着俏皮的舞步，每一步都踩在爱的节拍上，越走越稳，越走越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