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九州,大仓市巡城司附属医院。
院长办公室。
洛河‘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面色阴沉。
他的另外三名同伴的表情也并不是很好看。
四人的目光同时定格在了坐在沙发上的人身上。
对方一身白色运动装,中长发,戴金丝眼镜。
女性。
三十岁。
文文静静。
距离肖扬离开大仓市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位,也来了三天。
她叫余锦秋,是上头派来接替肖扬工作、带领他们调查陈哲的事情的新队长。
这位到来后,并没有和洛河等人发生想象中的冲突。
甚至愿意配合洛河他们的大部分工作。
他们想要对杜俊生进行尸检,但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余锦秋就动用自已的关系,从省里调来了专家。
他们想要从陈哲的社会关系入手,更进一步确定陈哲所受到的多种污染的来源,余锦秋就主动去巡城司调取资料。
不过倒是也有些小争执。
三天来,陈哲一直处在昏迷中。
李佳明担心陈哲,频频过来探望。
巡城司的那个叫孙志国的小队长曾自作主张放李佳明见了陈哲,似乎也是因为这个,陈哲一直昏迷。
所以,洛河等人对李佳明接触陈哲这件事一直都是很抵触的。
但余锦秋却意外的支持。
好在这不算是大事,他们也就同意了。
但!
就在刚刚,余锦秋居然表示打算等陈哲苏醒后,直接让陈哲离开!
洛河呼吸越发急促:“陈哲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而且极度不配合我们,虽然目前还没有暴露出反社会倾向,但毕竟已经遭受多种污染,一旦放他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何况,陈哲是此次‘日食’事件的关键性人物。”
“我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对他的观测权,放任离开,会直接导致我们的工作量进一步加重。”
“且,会极大影响观测数据的准确性。”
余锦秋一直在安静的听着洛河的话,等洛河的声音告一段落,才抬头看向洛河。
“说完了?”
没给洛河继续开口的机会,余锦秋说:“首先,陈哲‘污染’之事我已经让专人查过了,你们此前的判断是错误的,起码,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污染’的存在。”
“这一点,并非我们留下陈哲的理由。”
“其次,我们虽然获取了对陈哲的观测权,但并没有获准监禁陈哲。”
“此前留下陈哲的理由,也无非是陈哲受伤需要治疗,但近几日,院方给出的数据足以表明陈哲恢复了自由活动的能力。”
“总归涉及到了死亡事件的发生,虽说交通署那边给出的判定是杜俊生的死亡与我们无关,但依旧有好事的媒体恶意引导舆论风向。”
“如今大仓市的民众已经对我们的办案方式很不满了,若继续限制陈哲的自由,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在大仓市的权限也将全面消亡。”
她叹了口气,似乎心情复杂。
“洛河,各位。”
“我知道你们都是真正接触过‘污染事件’的一线工作者。”
“你们远比任何人都清楚‘污染’的可怕。”
“所以,‘镜都’才会接纳你们,并且赋予你们极大的权限。”
“但你们同样也要清楚,如今这个很多事情都无法确定的年代,‘镜都’的处境很尴尬,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太多。”
“上头就是担心你们一味的蛮干,才会派遣我这么一个与肖扬完全不同的队长前来。”
“为的,就是防止你们和现有规则发生任何形式的冲突。”
“我知道你们无法理解。”
“暂时不必理解,执行就是。”
“事情就这么定了。”
“我还和巡城司的驻守人员有些工作方面的权限需要交接,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先冷静一下吧。”
余锦秋走了。
洛河脸色阴沉的坐在座位上,迟迟未曾开口。
另一名队员褚新川开口:“洛哥,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官僚!”
“亏得我们之前还对她抱有希望。”
“世界都成什么样了,还畏首畏尾!”
“简直可笑!”
“咱单干吧!”
洛河猛抬头,锐利的眼神锁定褚新川,迫使褚新川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另外两名队员——胡文,钱思权的目光也落在了褚新川的身上。
洛河面无表情。
“掌嘴。”
褚新川也意识到了自已的失言,毫不迟疑给了自已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传遍整个房间,屋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洛河以右手拇指和食指指甲掐住左手的死皮,奋力拉扯,死皮拖拽着新皮被一并扯下,在左手食指留下鲜红色的伤痕。
刺痛感迫使洛河冷静了下来。
“以后类似这样的话,若再说……自已卸职。”
褚新川点头。
洛河沉声开口:“余锦秋的处事方法我不赞同,但无可否认的一点是,她说的没错。”
“我看过大仓市对我们的评价,很低。”
“舆论风向也确实是我们必须考虑到的一点。”
“当初队长离开,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他以主动请辞并成为‘容器’的代价换取我们继续留任大仓市,就是希望我们能排除万难,争取到这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丝微光。”
“不管多难,我们也得迎头冲上去。”
“陈哲……放了就放了吧。”
“对于杜俊生尸体的调查已经有了一些进展,抓住这一点,或许我们可以找到真正证明陈哲遭受‘污染’的证据。”
“有了证据,局面会好转一些。”
“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是杜俊生。”
“陈哲……暂且放下。”
褚新川,胡文,钱思权互相对视,纷纷点头。
“明白。”
洛河摆了摆手。
“行了。”
“都各自冷静下吧,最近,我们确实有些着急了。”
“好好想想,该怎么平衡我们的调查和社会秩序之间的平衡。”
“免得……处处受人掣肘!”
三人各自找座位坐下,陷入沉默。
洛河则看向窗外。
队长……
过去我不太理解你的做法。
但如今,似乎明白了。
很多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想要真的不受负累的一路前行……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