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
厂里发放年终福利,整个红星轧钢厂都透着一股骚动。
“江寒,技术革新奖,【三斤猪肉票】一张!”
广播里念到名字时,许大茂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他死死盯着江寒从发放员手里接过那张印着红色油墨的票,那张票仿佛不是纸,
而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里滋滋作响。
凭什么?
他许大茂,放映员,走南闯北,也才一斤的份例。
江寒一个烧锅炉的,就因为瞎猫碰上死耗子,提了个什么狗屁节煤建议,就能拿三斤?
江寒接过肉票,对着光看了一眼,然后小心地折叠好,放进了最贴身的内兜里,还拍了拍。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许大茂心里的那根引线。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了出来:这票,不能让他安安稳稳地揣回家。
江寒警惕性高,硬来肯定不行。
许大茂的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那个泥猴儿似的身影上。
棒梗。
他从兜里摸出几颗用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悄悄走到墙根下,对着正在玩泥巴的棒梗招了招手。
“棒梗,想不想吃糖?”
棒梗看见糖,眼睛立刻亮了,丢下泥巴就跑了过来。
许大茂把糖塞进他手里,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院子另一头。
“看见江寒叔叔没有?
你等会儿就跑过去,假装没看见,使劲撞他一下。”
他比划了一下,“就一下,把他口袋里的东西撞出来,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棒梗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甜味让他瞬间忘了犹豫。
奶奶天天骂江寒家,说他们家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家连粥都喝不饱。
“行!”
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眼睛里闪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野性光芒。
机会很快来了。
江寒从院子角落的公共厕所里走出来,正慢悠悠地往家走。
棒梗看准时机,深吸一口气,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牛,埋着头猛冲过去。
院里几个闲聊的邻居都看见了这一幕。
就在那小小的身影即将撞上江寒的瞬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江寒的身体,只是极其轻微地向旁边错开了一步,那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危机预判】早己在他的脑海里拉响了警报。
“噗通!”
棒梗用尽了全力,却扑了个空,整个人因为巨大的惯性,首挺挺地摔了出去,啃了一嘴的泥。
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废报纸,从江寒的口袋里掉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许大茂躲在月亮门后头,心跳得像打鼓。
他本以为会看到肉票飞出,江寒手忙脚乱的场景。
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失手了?
他立刻缩回头,准备开溜。
“许大茂。”
江寒的声音不响,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他的后脑勺。
许大茂的身体僵住了。
“鬼鬼祟祟地在门后头探头探脑,看什么呢?”
“哇——”
棒梗趴在地上,疼劲儿和委屈劲儿一起涌上来,放声大哭。
哭声像集结号,贾张氏瞬间从屋里旋风一样冲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宝贝孙子,和站在一旁“安然无恙”的江寒。
“江寒!你个天杀的挨千刀的!
你多大个人了,欺负一个孩子!
你不得好死啊你!”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拍着大腿,一手指着江寒,经典的撒泼起手式。
“我们家东旭躺在床上,现在连孩子都让人欺负!
没天理了啊!
你赔我孙子!
你要是不给我孙子看病,我今天就死在你家门口!”
江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看都没看地上的贾张氏,视线依旧锁定在许大茂身上。
“贾大妈,你哭错人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应该问问你身后那位,他给了你孙子什么好处,让他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一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瞬间激起千层浪。
院里所有人的视线,都从江寒和贾张氏身上,齐刷刷地转向了那个脸色煞白的许大茂。
贾张氏的哭声也卡在了喉咙里。
“我……我没有!”
许大茂结结巴巴地辩解,
“你别血口喷人!我就是路过!”
“是吗?”江寒的脚尖,轻轻踢了踢地上的那张废报纸。
“那你告诉我,棒梗为什么不撞别人,偏偏要来撞我?
还专挑我揣着票的这边撞?”
他一步步逼近许大茂,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你唆使一个孩子来偷东西,许大茂,你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棒梗毕竟是个孩子,被这阵仗吓坏了,又被江寒那冰冷的视线一扫,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是他!
是许大茂给了我糖!让我撞你!
说能把肉票撞出来!”
童言无忌,却是最致命的实锤。
整个院子,瞬间炸了锅。
“嘿!
这许大茂也太不是东西了!”
“教唆孩子当小偷?这心也太黑了吧!”
“我说呢,棒梗这孩子再浑,也不会平白无故去撞人啊!”
三大爷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心里的小算盘拨得飞快:
许大茂这下名声是彻底臭了,以后离他远点,省得沾上晦气。
二大爷刘海中则是幸灾乐祸,挺着肚子哼了一声:
“有些人啊,心术不正,早晚要出事!”
一大爷易中海皱紧了眉头,看着这场闹剧,一言不发。
许大茂被众人指指点点,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江寒,气急败坏。
“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贾张氏这下反应过来了。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也不哭了,转身就冲向许大茂,一爪子挠在他脸上。
“好你个许大茂!
你个挨千刀的蔫坏孙子!
你敢利用我孙子!我跟你拼了!”
许大茂脸上瞬间多了几道血印子,疼得他“嗷嗷”首叫。
两家当场就在院子里撕打起来,骂声、哭声、劝架声混作一团。
江寒站在混乱的中心,却像个局外人。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张废报纸,掸了掸上面的土,随手揣回兜里。
真正的【三斤猪肉票】,正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储物空间】里。
他转身,向自家屋子走去,把身后的鸡飞狗跳,彻底隔绝。
许大茂被贾张氏的指甲挠得满脸开花,他看着江寒那闲适的背影,
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这笔账,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