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那一声惨叫,是这个家倒塌的最后巨响。
秦淮茹的眼泪只流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用冷水洗了把脸,红肿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悲戚,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
她挨家挨户地去求,去轧钢厂领导的门前堵。
她不说自己有多难,只一遍遍地重复着,她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她男人是工伤,厂里不能不管。
她把“柔弱”和“可怜”穿在身上,当成了最坚硬的铠甲。
最终,她成功了。
她接替了贾东旭的岗位,成了红星轧钢厂的一名女工。
厂里的活计又脏又累,铁屑和机油的味道无孔不入。
秦淮茹第一天就差点吐了。
她看着身边那些皮肤粗糙、嗓门洪亮的女工,再看看自己细嫩的手,心里一阵发慌。
她不能这么干。
于是,每当有重活分配下来,她的眼圈就先红了,手里的扳手“不小心”掉在地上,
发出一声脆响,人也跟着晃一晃,好像随时要晕倒。
总有心软的男同事看不下去。
“哎,秦淮茹,你歇着吧,这点活我帮你干了!”
“就是,一个女人家家的,干这个确实吃力。”
秦淮茹就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们,声音又轻又软。
“那……那多不好意思啊,谢谢大哥了。”
几天下来,她就在车间里站稳了脚跟,干着最轻省的活,拿的却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工分。
傻柱的心疼,在秦淮茹穿上那身油腻的工服后,达到了顶点。
食堂里,他把自己的那份肉,连带着从别人饭盒里“匀”来的,
全都拨到一个干净的铝制饭盒里,下面铺上厚厚一层白米饭,再浇上喷香的肉汁。
食堂主任背着手走过来,皱着眉看了一眼。
“何雨柱,你又搞特殊化?”
傻柱头也不抬,把饭盒盖子扣上。“我乐意,怎么着?”
“厂里有规定,不准铺张浪费,不准私自动用食堂的菜!”主任的语气严厉起来。
傻柱把饭盒往怀里一揣,梗着脖子站起来。
“她男人工伤,为厂里流的血!
她家一个孩子嗷嗷待哺!
我给她口吃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他丢下这句话,提着饭盒,大步流星地走向车间。
当秦淮茹在众人羡慕又嫉妒的注视下,打开那份热气腾腾的“爱心午餐”时,
她的眼泪又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
这眼泪,比任何蜜语甜言,都更能让傻柱感到满足。
何雨水快气疯了。
她堵在家里,看着又准备出门给秦淮茹送晚饭的哥哥。
“哥!你还要不要脸了?”
傻柱脚步一顿。“我怎么不要脸了?”
“你把自己的口粮,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拿去贴补她家!
你当咱们家是开银行的?
她是寡妇,你是什么?
你是她什么人啊你就这么上赶着!”
何雨水的声音尖利起来。
“她男人是我师父的徒弟!
我师父临终前托我照顾他们!
再说了,秦姐多难啊,我不帮她谁帮她?”
傻柱的脸涨得通红。
“帮?
有你这么帮的吗?
你那是帮吗?
你那是想给人当便宜爹!”
“你给我闭嘴!”
傻柱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嘴怎么这么毒!
秦姐是好人!”
“好人?
好人就一家子趴在你身上吸血?
哥,你醒醒吧!
你这是拿自己的前途和名声,去填她家的无底洞!”
兄妹俩的争吵,最终以傻柱摔门而出告终。
他提着饭盒,心里憋着一股火,这股火让他对秦淮茹的“保护欲”更加旺盛。
许大茂最近很得意。
傻柱被何雨水气得够呛,贾东旭成了个废人,
这院里,他看谁都不顺眼,
但现在,他看秦淮茹,倒是越看越顺眼。
那身段,那脸蛋,虽然总是愁眉苦脸的,但更添了几分勾人的味道。
他堵在秦淮茹下班回家的路上,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秦淮茹,现在一个人过日子,晚上睡觉,被窝是不是冰凉冰凉的啊?”
秦淮茹的脚步停住,攥紧了手里的布包,没说话。
许大茂见她不反抗,胆子更大了,伸出手就想去碰她的胳膊。
“你要是觉得冷,跟哥说一声,哥的被窝,热乎着呢!”
秦淮茹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骂人,只是用那双总是含着泪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但她的余光,却瞟向了胡同的另一头。
傻柱的身影,正从那里拐过来。
时机到了。
许大茂见她不言语,只当她是默认了,色心大起,
又一次伸手抓了过来。
“你躲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啊!”
秦淮茹发出一声短促又惊恐的低呼,仿佛被蝎子蜇了一下,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孙贼!”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傻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卷着风就冲了过来,一脚踹在许大茂的肚子上。
许大茂被踹得弓成了虾米,话都说不出来。
傻柱揪住他的衣领,拳头雨点般落下。
“我让你动她!”
“我让你嘴不干净!”
“我让你欺负孤儿寡母!”
许大茂被打得鼻青脸肿,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饶。
等车间主任和保卫科的人赶来拉开傻柱时,许大茂己经像一滩烂泥。
这场斗殴,让傻柱被厂里记了大过,这个月的奖金也全扣了。
可当他看到秦淮茹站在一边,用那种混杂着感激、崇拜和依赖的眼神看着他时,
他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三大爷阎埠贵在院里摇着扇子,咂了咂嘴。
“这傻柱,是彻底让秦淮茹给拿捏死了。
以后啊,就是给贾家当牛做马的命。”
易中海坐在自家门槛上,抽着烟,眼神深沉。
贾东旭这笔投资,是彻底打了水漂。
但他看着那个心甘情愿为秦淮茹冲锋陷阵的傻柱,
一个全新的计划,在他心里慢慢成型。
傻柱,孔武有力,讲义气,还重情。
最关键的是,他蠢。
而秦淮茹,就是拴住这头“蠢牛”的缰绳。
后院,江寒家。
南海霞把从院里听来的八卦,小声地讲给江寒听,脸上满是担忧。
江寒把那颗晶莹剔透的【强身健体丸】碾碎,悄无声息地混进给妻子熬的鸡汤里,脸上毫无波澜。
秦淮茹的手段,比他想的还要高明。
她己经不是那个只会用眼泪博取同情的弱女子了。
她学会了利用男人的同情心、保护欲和好色心,把他们变成自己的武器和盾牌。
傻柱是盾,许大茂是磨刀石,而易中海,则是那个在旁边虎视眈眈,
随时准备下场的猎人。
江寒把一碗盛好的鸡汤,推到南海霞面前。
“喝吧,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