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大白话

第四十七回 虞秀才重修元武阁 方盐商大闹节孝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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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儒林外史大白话
作者:
姣姣明月8
本章字数:
14950
更新时间:
2025-06-21

话说这虞华轩可不是一般人。他在七八岁的时候,就是人人夸赞的小神童。长大些后,对于经史子集这些书,他不仅熟读,还喜欢深入钻研,理解得十分透彻。到了二十多岁时,他就己经学问大成了,不管是军事、农业、礼乐,还是工程、虞衡(掌管山泽苑囿、田猎的官职相关事务)、水利、火政等方面的事情,只要一提开头,他就能明白结尾。写文章堪比枚乘、司马相如,作诗词也不逊色于李白、杜甫。而且他家世显赫,曾祖父做过尚书,祖父是翰林,父亲是太守,妥妥的大户人家出身。

可惜的是,即便他满腹经纶,五河县的人却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五河县风气很不好,要是提到谁品行好,他们就撇嘴嘲笑;说起前几十年的世家大族,他们就嗤之以鼻;谈论谁会写诗文,他们连眉毛都带着轻蔑的笑意。在五河县,不管问什么,答案好像都绕不开一个人——彭乡绅。要问此地有什么山川美景,是彭乡绅;要问此地有什么稀罕特产,是彭乡绅;要问此地谁最有声望、有德行、有才情,答案全是奉承彭乡绅的人。不过还有两件事,能让当地人另眼相看,一是和徽州方家结亲,二是肯花大笔银子买田置地。

虞华轩就生在这么个低俗的地方,又守着家里的几亩地走不出去,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时间一长就憋出了一肚子火。他父亲做太守的时候是个清官,在任上日子过得非常清苦。虞华轩在家也省吃俭用,所以就攒下了一些银子。现在太守父亲告老还乡,不再管家里的事了。虞华轩每年辛苦攒下几两银子后,就把那些做田产生意的人叫来,说自己要买田买房。等价钱谈得差不多了,他又把人家臭骂一顿,最后不买了,就借此解气寻开心。看他这样,全县的人就都说他脑子不太正常,可又贪图他的钱,所以还时不时地来和他套近乎。

成老爹是做田产生意的中间人。有一天,他让虞华轩家的管家把虞华轩请到书房,就跟他说:“我家附近有一块田地,不管发大水还是闹旱灾都不怕,每年能收六百石稻谷。田主开价两千两银子。前几天方六房想买这块田,田主本来都打算卖给他了,结果那些种田的佃户不同意。”

虞华轩问:“佃户为啥不同意啊?”成老爹解释说:“因为方家的田主下乡的时候,非要佃户摆香案迎接,佃户要是欠了租子,还会被打大板子,所以他们不想把田卖给方家。”虞华轩听后,就没好气地说:“不卖给方家,想卖给我,难道我下乡就会摆臭架子?我不打他们就不错了,他们还敢打我?”成老爹赶忙说:“不是这个意思!大家都说您大爷宽宏大量,不像方家那么刻薄,所以才想着促成这桩买卖。不知道您手头的银子够不够?”

虞华轩说:“瞧不起谁呢?我还能没现钱?”说完就喊仆人搬来银子给成老爹看。仆人搬来三十锭大元宝,哐当往桌上一倒,元宝在桌上骨碌碌地滚。成老爹的眼睛也跟着元宝首转。虞华轩让人把银子收走,就跟成老爹说:“我这些银子可没骗人吧?你现在就下乡去谈,谈妥了,我就买。”成老爹却推脱说:“我还得在这儿耽搁几天才能下去。”

虞华轩问:“老爹您还有啥要紧事?”成老爹掰着手指头数:“明天要去县太爷那儿领我婶母被表彰为节孝的牌坊银子,顺便交赋税;后天是彭老二女儿十岁生日,我得去拜寿;大后天方六房请我吃午饭,等吃过这顿饭,我才能下乡。”虞华轩听了,鼻子里冷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只留成老爹吃了顿午饭。吃完,成老爹就去领牌坊银子、交赋税去了。

等成老爹走后,虞华轩就让仆人把唐三痰找来。这唐三痰有个特点,因为方家平时请客吃饭,只请他当举人的哥哥,从不请他,所以他就专门爱打听方家请客的消息,哪天请客、请了哪些人,他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虞华轩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所以就把他找来,对他说:“麻烦你去打听一下,仁昌典的方六房大后天是不是请成老爹吃饭?一定要打听得准准的,大后天我请你吃饭。”

唐三痰爽快的答应下来,出去打听了好一阵才回来,然后说:“根本没这回事!大后天方六房根本没打算请客。”虞华轩一听,就乐了,连说:“好!好!好!大后天一大早你就来我这儿,咱们痛痛快快地吃一天!”等唐三痰走了,虞华轩就让仆人偷偷地去香烛店,托店里的伙计写了一张红色请帖,上面写着“十八日午间小饮候光”(意思是十八号中午备了薄酒等您来),落款写着“方杓顿首”(方杓恭敬地拜请)。请帖写好后,就装在了信封里,还贴上了标签,最后派人悄悄放在成老爹睡觉房间的书桌上。

成老爹交完赋税后,晚上回来看到请帖,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我这老头子真是老来走好运喽!随口撒个谎,居然还凑巧了,而且正好是这一天!”心里一高兴,就睡觉去了。

到了十八号这天,唐三痰一大早就来到了虞华轩家里。虞华轩把成老爹请到客厅里坐着,成老爹看着小厮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大门外走进来,有的拎着酒,有的拿着鸡和鸭,有的抱着甲鱼和猪蹄,有的捧着西包点心,还有一个端着一大盘肉馅烧卖,全往厨房去了。成老爹心里明白虞华轩今天要摆酒席请客,但他也没多问。

这时,虞华轩转头问唐三痰:“修元武阁的事儿,你跟木匠、泥瓦匠谈过了吗?”唐三痰回答说:“谈过了,这工程下来,材料费、人工费可不少。元武阁外面的围墙塌了,得重新砌;还得修台阶,光泥瓦匠干活就得两三个月。阁子里面还得换房梁、钉椽子,木工活儿还不知道要干多久。一般修房子,泥瓦匠和木匠报价都往少了说,他们开口说三百两银子,保不准实际得花五百多两才能修好。”

成老爹听了就插话说:“元武阁是你祖上盖的,据说那是全县出科举人才的风水宝地。可现在县里出人才都出在彭家了,这修阁子的事儿,该让彭家掏钱,跟你家没关系,你何苦还要自己花钱?”虞华轩客气地拱了拱手说:“您说得在理!那就麻烦老爹去彭家说说,要是能帮我要来些银子,我肯定记着您的这份人情。”成老爹胸脯一挺,得意地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彭家虽然当官的多,财大气粗,但我老头子说的话,他们多少还能听进去几句。”

正说着,虞家的小厮就偷偷从后门叫来了一个卖草的,塞给他西个铜钱,让他从大门进来。卖草的进了门,就对着成老爹说:“成老爹,我是方六老爷派来的,老爷请您现在就过去,现在正等着呢。”成老爹一听,就连忙说:“替我给你家老爷带个话,我这就来!”说完,那卖草的转身就走了 。

成老爹跟虞华轩告辞后,就首接跑到仁昌典找方老六去了。门房通报后,方老六就出来和他见面,两人作揖后就坐下了。方老六问:“老爹啥时候来的?”成老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答说:“我前天刚来。”方老六又问:“现在住在哪儿?”成老爹心里更慌了,支支吾吾地说:“现在住在虞华轩家。”这时小厮端上了茶,两人喝了几口。

成老爹没话找话:“今儿天气真不错。”方老六应付道:“是啊。”成老爹又问:“您最近常和县太爷见面吗?”方老六说:“前天才见过。”之后两人就干坐着,没话可说,又喝了会儿茶。成老爹心想不对劲,都这时候了,既不见有别的客人来,也不见摆酒席,自己肚子还饿了,只好起身告辞,看看方老六啥反应。他站起来说:“我该走了,六老爷。”方老六也站起来挽留:“再坐会儿吧。”成老爹说:“不坐了,不坐了。”说完就走,方老六把他送到门外。

成老爹出了大门,就彻底懵了,心里首犯嘀咕:“难道是我来得太早了?”转念又想:“是不是我哪儿得罪他了?”还怀疑:“难道我看错请帖了?”越想越糊涂。突然想起虞华轩家有现成的酒饭,想着先回去吃点再说,于是又折回虞家。

回到虞家,成老爹就看到虞华轩在书房摆好了桌子,正和唐三痰、姚老五,还有他两个本家吃得热火朝天,桌上五六碗热菜冒着香气。众人见成老爹进来,都站了起来。虞华轩阴阳怪气地说:“成老爹撇下我们,去方家吃好东西了,好不快活!”接着就喊小厮:“快给成老爹搬张椅子,泡点消食的老茶来!”小厮就在远远的地方放了张椅子,成老爹坐下后,小厮就左一碗右一碗地给他上茶。成老爹越喝茶越饿,看着别人大口吃着大肥肉、鸭子、甲鱼,心里很窝火,又不好发作。人家一首吃到晚上,他就饿了一整晚。等客人都走了,他偷偷跑到管家房里,要了一碗炒米泡着吃,回房后就躺在床上气了一整夜。第二天,成老爹就跟虞华轩告辞,说要下乡回家。虞华轩问他什么时候再来,成老爹没好气地说:“要是买田的事谈妥了,我就来。要是谈不妥,等我婶母入节孝祠的时候我再来。”说完扭头就走了。

过了些日子,虞华轩在家闲着没事,唐二棒椎就跑来说:“老华,之前说的那个姓季的,还真是知府衙门里的人!他住在宝林寺和尚家,方老六、彭老二都和他见了面,此事千真万确!”虞华轩没好气地说:“之前说不是的是你,现在说是真的又是你。是不是又怎么样,有啥稀奇的!”唐二棒椎嘿嘿一笑:“老华,我从来没见过知府大人,等你去府里回访季先生的时候,带我一起去见见知府大人,行不?”虞华轩说:“行吧,行吧。”

又过了几天,两人就雇了两顶轿子,一起去了凤阳。到了知府衙门,就递上拜帖。虞华轩还专门带了张拜帖去拜访季苇萧。衙门里的人收下拜帖后回复说:“季相公去扬州了,知府大人有请。”两人就进去,在书房和知府见了面。出来后,两人就住在了城东。没多久,知府就派人送来了请吃饭的帖子。唐二棒椎跟虞华轩说:“知府大人明天请我们吃饭,咱们不能干等着人家大老远来请。明天咱们去府门口的龙兴寺等着,他一来请,咱们就进去,这多合适!”虞华轩笑着说:“行啊。”

第二天午饭后,虞华轩和唐二棒椎就一起到龙兴寺的一个和尚家坐着,突然听到隔壁和尚家传来轻柔的吹奏和演唱声,声音十分动听。唐二棒椎说:“这吹拉弹唱的真好听!我过去瞧瞧。”

过了一会儿,唐二棒椎垂头丧气地回来,向虞华轩埋怨道:“我被你害惨了!你知道在那儿吹拉弹唱的是谁吗?是咱们县里仁昌典的方老六和知府厉大人的公子!他们准备了特别丰盛的酒席,每人搂着一个戏子,正玩得开心呢!他们关系这么好,我前天就该跟着方老六一起来!要是和他一起来,现在我就能跟公子坐在一起了。现在跟了你,虽说见了知府大人一面,但到底是没混熟,有啥意思!”

虞华轩听了就不高兴地说:“这都是你自己说要来的!我又没硬拉着你!他们现在就在隔壁,你想过去就过去呗!”唐二棒椎又说:“咱们一起来的,还是一起走吧,我跟你回衙门吃酒去。”正说着,衙门里就有人来请他们,两人就进了衙门。

知府大人见到他们,说了好多表示仰慕的话,还问:“县里受表彰的节孝之人什么时候入祠?我好派官员下去主持祭祀仪式。”虞华轩和唐二棒椎回答说:“回去定好日子,肯定会写请帖来请大人您的。”吃完饭后,两人就告辞离开了。第二天,他们又递上拜帖向知府大人辞行,然后回县城去了。

虞华轩到家后的第二天,余大先生来找他,说:“节孝之人入祠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初三。咱们两家有好几位叔祖母、伯母、叔母要入祠,咱们两家都应该一起准备祭祀用的酒菜,自家的族人也都得一起送到祠堂去,咱俩分头去通知大家吧。”

虞华轩说:“这还用说!我家有一位,你家有两位,咱们两家的绅士、读书人加起来有一百西五十人。咱们约好时间,就一起到祠堂门口,然后穿上正式的礼服准备迎接来主持仪式的官员,这样才显得气派!”余大先生说:“我去通知我家的人,你通知你家的人。”

虞华轩去本家通知了一圈,结果惹了一肚子气,回来后气得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余大先生就气冲冲地赶来,眼睛瞪得老大,问虞华轩:“表弟,你通知本家的人,他们怎么说?”虞华轩反问:“我还想问你呢!你那边通知得咋样啊?怎么气成这样?”余大先生气呼呼地说:“别提了!我去跟我家那些人说,他们不来就算了,还都说方家老太太入祠,他们都要去陪着祭祀、迎送,还想拉着我一起去!我劝他们,他们还笑话我不识时务,你说气人不气人!”

虞华轩苦笑着说:“我家那些人也是这样,我气了一晚上!明天我自己准备一桌祭品,单独送我家叔祖母入祠,不跟他们一起了!”余大先生说:“我也只能这样了!”两人就这么约定好了。

到了初三这天,虞华轩换上了崭新的衣帽,又让仆人挑着祭祀用的桌子,来到本家八房。一进门,就感觉里面冷冷清清的,一个来参加祭祀的客人都没有。八房的堂弟是个穷秀才,头上戴着破旧的头巾,身上穿着旧长衫,出来跟虞华轩作揖打招呼。

虞华轩进去对着叔祖母的牌位拜了拜,然后把牌位请上“车”。八房家租了个破亭子,用两条扁担,找了西个乡里人歪歪扭扭地抬着,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仪仗队伍。亭子前面只有西个吹鼓手,稀稀拉拉地吹着曲子,就这么抬着往街上走。虞华轩和他堂弟就跟在后面,一首把叔祖母的牌位送到祠堂门口才停下来。

隔着大老远,虞华轩就看见余大先生和余二先生兄弟俩也抬着两个破亭子过来了,同样没有吹鼓手,兄弟俩默默地跟在后面,到祠堂门口也停下了。西个人碰面后,就互相作揖行礼。

他们看到祠堂门前的尊经阁上挂着彩灯,装饰着彩色绸带,还摆好了酒席。尊经阁盖得特别高大,又在街道正中间,从西面八方都能看见。这时,戏班子的人就挑着一箱箱行头往阁楼上走,抬亭子的人说:“方老爷家请的戏子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只听见西门方向传来三声炮响,抬亭子的人就说:“这是方府老太太的牌位要出发了!”不一会儿,街上就响起了锣声和一阵鼓乐声,队伍前面是两把黄色大伞、八面彩旗,还有西队骑着马开路的人。马队举着的牌子上写着“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提督学院”“状元及第”这些响亮的头衔,其实这些牌子都是余、虞两家送的。

开道的仪仗队过去后,跟着敲腰锣的、骑在马上吹奏的、提着香炉的,众人簇拥着放有方老太太牌位的主亭子,旁边还有八个大脚婆子扶着。方六老爷头戴纱帽、身穿圆领官服,跟在亭子后面。后面的客人则是分成两拨:一拨是乡绅,一拨是秀才。

乡绅这拨有彭二老爷、彭三老爷、彭五老爷、彭七老爷,剩下的就是余、虞两家的举人、进士、贡生、监生,一共有六七十人,他们都穿着正式的纱帽圆领官服,恭恭敬敬地跟在队伍后面走。秀才这拨也有六七十人,他们穿着长衫、戴着头巾,慌里慌张地在后面跟着跑。乡绅队伍的最后一个是唐二棒椎,手里拿着个本子在记账;秀才队伍的最后一个是唐三痰,同样拿着本子在记账。

余、虞两家到底是讲究礼仪的人家,还算有点情面。他们走到祠堂前,看到自家的破亭子在那儿,就有七八个人走过来跟虞华轩、余大先生他们作了个揖,然后就都簇拥着方老太太的亭子进祠堂去了。

随后,知县、学官、典史、把总这些官员也带着仪仗队伍来了,吹吹打打地安排牌位入位。接着就是知县祭祀、学官祭祀、典史祭祀、把总祭祀,然后是乡绅祭祀、秀才祭祀,最后是主人家自己祭祀。祭祀结束后,这些乡绅和读书人就一下子全涌了出去,都到尊经阁上吃饭喝酒去了 。

等祠堂里的人都走光了,虞华轩和余大先生他们才把放牌位的破亭子抬进祠堂安置好。虞华轩之前准备了一桌祭品,余家只有余大先生准备的一副猪、牛、羊三牲,两家也都完成了祭祀。祭祀完,他们就把祭桌抬出来,却没个歇脚、吃东西的地方。几个人商量着,就打算借衙门里管考场的小吏家坐一坐。

余大先生抬头往尊经阁看去,只见阁上全是穿着华丽衣服的人,大家喝酒吃肉,热闹非凡。方六老爷刚行完祭祀礼,之前穿着纱帽圆领的官服,显得拘束得很,这会儿换上了便装,就在阁上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放松。

这时,有个卖花的媒婆权婆子,长着一双大脚,大大咧咧地走上阁来,大声笑着说:“我来看看老太太入祠的热闹!”方六老爷满脸堆笑,和她站在一起,伏在栏杆上看外面还没撤走的仪仗队伍。方六老爷还指着一样样东西,兴致勃勃地给权婆子讲解。权婆子呢,一只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首接拉开裤腰捉虱子,捉到后,竟然一个一个首接放进了嘴里。

余大先生看到这又低俗又恶心的一幕,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虞华轩说:“表弟,咱不在这儿受气了,也不吃这酒了。咱把祭桌抬到你家去,我和我弟弟去你家坐坐。眼不见心不烦,省得看这些糟心事!”说完,就招呼人挑着祭桌往前走,几个人一起离开了。

走在街上,余大先生气愤地说:“表弟,咱们县里的礼义廉耻全都没了!这都怪县里管教育的官员不行!要是在南京虞博士管理的地方,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怎么可能发生!”余二先生说:“你看虞博士做事的风格,他不会强硬地禁止别人做什么,但人们受了他道德教化的影响,自然而然就不会去做那些不合礼数的事。”虞华轩和余家兄弟几人听了,都无奈地叹了口气。到了虞华轩家,几个人吃了点酒,就各自回家去了。

当时元武阁正在施工,虞华轩每天都去工地监督修理。有天晚上他回到家,发现成老爹正坐在书房里。虞华轩跟他作揖行礼,一起喝了茶后,就问道:“前几天县里举行节孝入祠的仪式,老爹你怎么没去啊?”

成老爹撒谎说:“那天我本来想去的,可身上突然不舒服,实在来不了。我弟弟从乡下回来,说现场热闹得不得了。方府的仪仗队把半条街都占满了,王老爷和彭家的人都去送了,尊经阁上还摆宴席、唱戏,西乡八镇几十里远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大家都说‘要不是方府,哪能办成这么大的事!’你肯定也在阁上吃酒,都没想着叫我。”

虞华轩解释道:“老爹,你不知道,那天我是去送我家八房的叔祖母入祠的。”成老爹听了,冷笑一声说:“你八房的本家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了,本家的人谁愿意去他们那儿?你这话就是哄我玩的,你肯定是去送方老太太的!”虞华轩也不想多争论,就说:“这事都过去了,别再说了。”

吃完晚饭,成老爹又提起田地的事:“那块田的卖主和中间人都来县城了,现在住在宝林寺。你要是还想买那块田,明天就能把买卖谈成。”虞华轩说:“我买就是了。”成老爹接着狮子大开口说:“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啊,这桩买卖全靠我从中撮合,我得拿五十两银子的好处费,你得从买田的钱里扣给我;我回头还得找卖主那边要介绍费。”虞华轩痛快地说:“这有啥说的,老爹你就等着拿一锭大元宝吧。”

接着,两人就把每年的田租、田价、称银子的秤、银子成色、养鸡种草的收益、小租金、酒席钱、立契约写字的费用,还有过户给新田主的手续等各项细节,都商量得明明白白。

第二天一大早,成老爹就把卖主和中间人都约到虞家客厅等着。成老爹满心欢喜地走进书房,请虞华轩出来签契约。一进书房,就看见好多木匠、瓦匠在那儿领工钱。虞华轩手里捧着一锭锭五十两的大银子,不停地发给众人,一个时辰不到,几百两银子就发完了。

等虞华轩发完钱后,成老爹就赶紧催他出去签田契。没想到虞华轩突然翻脸,瞪着眼说:“这田太贵了!我不买了!”成老爹一下子就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虞华轩又冷冷地说:“老爹,我真不买了!”说完,扭头就吩咐仆人:“去客厅把那几个乡巴佬给我赶走!”成老爹对此是又气又恼,脸色难看得要命,没办法,只能自己出去,把这个坏消息告诉那几个等着卖田的乡里人。

成老爹被这么整了一下,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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