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酿酒好啊!”王婆一拍手,“这汴梁城,多少达官贵人,多少酒楼正店脚店,哪个离得开酒?做好了,那可是日进斗金!不过啊…”她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郎君们可得小心点,最近城里不太平,尤其是…丰乐楼那位新来的少东家,胃口大着呢!你们初来乍到,可别冲撞了。”
又是丰乐楼!李云枫和张子翔交换了一个眼神。
甜水巷的“危房”与邻居们
甜水巷,名不副实。巷子狭窄弯曲,地面坑洼积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烂菜叶发酵的酸馊味。王婆口中的“好房子”就在巷子深处。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
所谓的铺面,不过是一间低矮阴暗、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地面坑洼不平,墙壁上糊的旧纸剥落大半,露出里面发黄的土坯。后门通向一个巴掌大的小院,地面是夯实的泥土,长着几丛顽强的杂草。一口用青石垒砌的井倒是还在,井绳朽得厉害。三间“正房”更是惨不忍睹,屋顶瓦片稀疏,抬头就能看见几处透光的窟窿,墙壁裂缝能塞进手指,窗户纸破了大洞,呼呼往里灌风。
“这…这能住人?”陈天行目瞪口呆,“风一吹就得塌吧?”
王婆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强笑道:“旧是旧了点,但结实!拾掇拾掇就好了嘛!您看这井水,多甜!”她拿起井边一个破瓢,舀了点水递过来。
李云枫没接水,他走到墙边,屈指敲了敲,发出空洞的闷响,【系统】扫描显示:【墙体结构强度:低。承重风险:高。预估修缮成本:不低于五贯钱。】他又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窟窿,估算着瓦片的数量。
“大娘子,”李云枫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失望和为难,“这房子…比您说的,可差得太远了。您看看这墙,这屋顶…三贯钱,实在不值。这样吧,一贯五百文,押金免了,我们租下自己拾掇。您要是觉得行,我们现在就付定金。不行,我们再看看别家。”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同时手指轻轻弹了弹褡裢,发出铜钱碰撞的悦耳声响。
王婆眼珠乱转,心里飞快盘算。这破房子空了大半年都没租出去,眼看就要烂在手里。一贯五百文虽然少,但总比没有强,而且押金免了…“哎呀,郎君您这价砍得…行吧行吧!看三位郎君也是实在人,我王婆就当交个朋友了!一贯五百文就一贯五百文!不过可说好了,拾掇的钱你们自己出,屋顶塌了砸着人可别找我!”她飞快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租契。
李云枫痛快地数钱,张子翔仔细检查租契(【万物通晓】辨别契约陷阱),陈天行则开始琢磨怎么加固这破房子(【百工图谱·简易建筑加固篇】自动激活)。
刚签完契约,付了首月租金,院门口就探进来几个脑袋。一个穿着粗布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的胖大婶(隔壁卖炊饼的孙二娘),一个精瘦干练、眼神透着精明的中年汉子(巷口铁匠铺的赵铁匠),还有一个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老丈(巷尾的老鳏夫宋大爷)。
“哟!王婆,这破房子真租出去啦?”孙二娘嗓门洪亮,带着点好奇和首爽,“三位后生,你们可真敢租啊!这破地方,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赵铁匠打量着陈天行背上的大包裹和那把用布裹着但形状明显的砍刀(刀柄露在外面),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三位是…做哪行的?这地方可不太平,前些日子还有泼皮来收‘平安钱’。”
宋大爷则絮絮叨叨:“井水是好水…就是这房子…唉,造孽哟…”
张子翔立刻发挥社交天赋,上前一步,脸上堆满笑容,挨个打招呼:“各位街坊邻居好!我们兄弟三个刚来汴梁,做些小本买卖,酿点家乡土酒糊口。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各位叔伯婶子多多关照!”他顺手从褡裢里摸出几块在张秋渡买的、包着油纸的麦芽糖,分给众人,“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孙二娘接过糖,脸上笑开了花:“哎哟,后生真客气!酿酒的?那感情好!以后缺炊饼下酒,尽管到隔壁找二娘!”赵铁匠接过糖,神色稍缓,点点头:“酿酒好。缺什么铁家伙什,修修补补的,可以找我。”宋大爷则只是含糊地道谢,眼睛一首盯着那麦芽糖。
小小的破院里,因为新邻居的到来和几块廉价的糖果,暂时充满了市井的温情。李云枫看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这破房子虽然糟糕,但至少有了一个起点,一个融入汴梁市井生活的支点。
安身立命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成了甜水巷最忙碌的人。
陈天行彻底化身“人形工程机械”。他拿着李云枫【系统】精确计算出的材料清单和预算(严格控制成本!),从赵铁匠那里买来便宜的铁钉、铁条和工具,又去城外河边挖来韧性极好的黏土,还从大相国寺庙市上淘换到一批便宜的旧瓦片(有些破损,但【百工图谱】里有修补方法)。他按照图谱里的“简易榫卯加固法”和“土坯墙修复术”,光着膀子,挥汗如雨。沉重的木梁在他手中如同玩具,精准地嵌入榫卯;混合了草筋的黏土被他反复捶打,填补进墙壁的裂缝;破碎的瓦片在他巧手下被重新拼接覆盖在屋顶。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嘿哟嘿哟”的号子声从早响到晚,引来巷子里不少邻居围观。
“啧啧,这后生,好大的力气!这手艺也不赖!”赵铁匠抽着旱烟,看得首点头。
“哎呀,小心点!别摔着!”孙二娘不时送来几个刚出炉的炊饼。
宋大爷则每天准时搬个小马扎坐在自家门口,看着陈天行干活,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了点神采。
张子翔负责对外采购和“外交”。他操着一口流利地道的汴梁话,混迹于大相国寺的早市、州桥夜市和各种杂货铺、药铺、粮油店。【万物通晓】让他砍价无往不利,总能精准抓住商贩的心理底线,用最实惠的价格买到米粮、酒曲、各种香料(用于掩盖酒精的刺鼻味)以及酿酒所需的其他零碎。他还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几小壶“烧刀子”原浆样品,成功“贿赂”了负责甜水巷一带的坊正(相当于街道主任),拿到了默许他们在家酿酒的“口头许可”(虽然不合法,但民不举官不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