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刃财神

第53章 财神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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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暗刃财神
作者:
飘不动了
本章字数:
6456
更新时间:
2025-07-07

1941年深秋的上海,雨丝裹着寒意钻进法租界的每一条缝隙。汇丰银行总行的钟楼敲过十一点,黄铜撞针的余韵还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荡着,周雨彤己经用两根细如发丝的钢针挑开了后门第三道暗锁。

"左前方二十步,红外报警器接在总电闸,"她的声音压得比雨珠还轻,黑绸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肌肉紧绷如弦,"我断后,你去金库。"

林默攥着那枚磨得发亮的黄铜钥匙,指腹沁出的冷汗让纹路更深了。他能闻到周雨彤身上的硝烟味,混着一种冷冽的雪松香——那是她枪套里特制消音器的味道,三年前在南京,他就是被这味道从死人堆里拽出来的。

银行内部比想象中更安静。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应急灯的幽绿,像一汪凝固的毒液。他们贴着巴洛克式廊柱移动,鎏金壁灯的雕花在林默眼里忽而成了扭曲的人脸,忽而成了南京城破时那些堆叠在秦淮河畔的浮尸。

"停。"周雨彤突然按住他的肩。

二楼回廊传来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脆响,三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正举着手电巡查,领头那人腰间露出半截枪套,黄铜扣在暗光里闪了一下——是军统上海区的特制款。林默的呼吸猛地滞住,喉结滚动时,他听见自己心脏撞在肋骨上的声音,像当年被他亲手推下长江的那箱鸦片木箱撞击礁石的闷响。

周雨彤从发髻里抽出一根银簪,反手掷出的瞬间,她己经翻身跃上雕花栏杆。银簪穿透最末那人的咽喉时,她的掌心雷正抵住第二个男人的太阳穴,第三个刚要转身,林默几乎是本能地抄起旁边的青铜鼎摆件砸了过去。

"叮"的一声,黄铜枪套掉在地上。周雨彤看了眼那滩迅速漫开的血渍,又看了眼林默发抖的手腕,眼神里没什么温度:"还没忘怎么杀人。"

林默喉头发紧,说不出话。他记得第一次杀人也是在上海,1937年,为了抢一艘去香港的船票,他把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推下了码头。那女人最后看他的眼神,和此刻地上死者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金库厚重的合金门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嵌在花岗岩墙体里。林默将钥匙插进锁孔,十二道锁芯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室内层层回荡,像某种古老的仪式正在开启。当最后一道锁舌弹开时,他几乎要松开手——门后不仅有成吨的黄金,还有他前半生所有的罪孽。

"开。"周雨彤的枪口始终指着他的后心。

闸门缓缓升起,轰鸣声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先是一道金缝,然后是成片的光,刺得林默睁不开眼。等他适应了那片灼目的亮,才看清眼前的景象:码到天花板的金砖在防爆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空气里漂浮着细密的金粉,吸进肺里都带着金属的腥甜。

这里是汇丰银行的地下核心,存放着整个远东地区最庞大的私人黄金储备。三天前,林默用三船军火从日本人手里换来了开门的钥匙,条件是军统帮他除掉追了他半年的76号杀手。

"这些够吗?"他张开双臂,声音在空旷的金库里撞出回声。金砖反射的光在他脸上流动,把皱纹里的疲惫照得一清二楚,"从东北的煤矿到上海的烟馆,从南京的粮铺到香港的码头......我手上沾的血,能用这些金子洗白吗?"

周雨彤没说话。她走到最近的一堆金砖前,用枪管敲了敲,沉闷的响声里混着某种金属共振。"1938年,长沙大火,"她忽然开口,声音很平,"我父亲是湘雅医院的医生,为了抢出药品,被倒塌的房梁压住。当时只要有两辆卡车,就能把重症病人转移到安全区,但所有的车都被用来运黄金了——那些从银行抢出来的,和你一样的黄金。"

林默的手臂僵在半空。他想起那年冬天,确实有个湖南军阀托他运一批黄金去汉口,为此他扣下了红十字会的三辆救护车。

"还有1940年的重庆大轰炸,"周雨彤转过身,枪口依然对着他,但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像寒潭底下的碎冰,"防空洞塌了的时候,你在香港的赌场里掷骰子。那些被埋在下面的人,有一半是因为医院被炸成了废墟,没地方输血。"

林默的视线落在脚边的金砖上,砖角的编号磨得有些模糊,但他记得这个批次——那是他用三百个壮丁的命从滇缅公路换来的,那些人最后都死在了野人山的瘴气里。

"所以这些......"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够?"

周雨彤没回答,反而抬枪对准了天花板。水晶吊灯的锁链在枪声里断裂,巨大的玻璃穹顶带着尖锐的呼啸砸落,正撞在离金库门最近的那堆金砖上。

"轰隆——"

多米诺骨牌效应在瞬间爆发。成吨的金砖像雪崩般倾泻而下,沉重的撞击声震得地面都在发抖。金砖互相碰撞的脆响里,夹杂着骨头碎裂的闷响——那些追进来的军统特务刚冲到门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黄金洪流吞没了。

林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金块像活物般翻滚、堆叠,将那些黑色的身影瞬间碾碎,暗红色的血从金砖的缝隙里渗出来,又被后续的金块覆盖,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红,像落在金色绸缎上的污渍。

"你......"他转头看向周雨彤,眼里满是惊骇。

"我要的不是钱。"周雨彤走过来,靴底踩在散落的金块上,发出清脆的摩擦声。她抬手,指尖掠过林默沾满金粉的脸颊,动作算不上温柔,更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完整性。

金雨还在继续,细小的金粒像碎雪般落在他们身上。周雨彤的睫毛上沾了几点金粉,在应急灯的光线下闪闪烁烁。"南京大屠杀的时候,你从安全区带走了七个护士,"她的声音很近,带着呼吸的温度,却字字冰冷,"她们最后都死在了日本人的军营里。现在,用你的余生还回来。"

林默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知道那七个护士的事,是他为了讨好一个日本军官,亲手把她们交出去的。其中最小的那个,才十七岁,攥着他的衣角求他时,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建一百座医院,"周雨彤的拇指擦过他的下巴,那里有道新添的伤疤,是前几天被76号的人划伤的,"一座医院救一万人,一百座就是一百万。等你救够了,我再亲手杀你。"

金砖终于停止了滚动,金库里弥漫着呛人的灰尘和金属味。那些被砸成肉泥的特务己经完全看不见了,只在金砖堆的底部隐约能看到些深色的痕迹。林默看着周雨彤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恨,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像外科医生握着手术刀时的眼神。

"为什么......"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不现在杀了我?"

周雨彤笑了一下,很淡的笑,却让她眼底的碎冰好像融化了一点。"因为死人偿不了命,"她收回手,转身看向那片无边无际的黄金,"但活人可以。从明天起,林默这个名字就死了。你会有个新身份,一个盖医院的建筑师。"

她从旗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扔在林默面前的金块上。是张设计图,手绘的,线条有些潦草,但能看出是座医院的轮廓,角落里写着两个字:"湘雅"。

"第一座,就盖在长沙,"周雨彤的枪口垂了下去,第一次没有对着他,"用这些金子。不够的话,去抢日本人的,抢汉奸的,抢所有像你一样发国难财的人的。但记住,每一块砖都要干干净净地盖在医院的地基里,沾了血的,我不认。"

林默捡起那张设计图,纸张边缘被他攥得发皱。他看着图上那个小小的红十字,忽然想起十七岁那个护士脖子上的项链,也是这样的红。

金库外面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周雨彤走到金库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会盯着你。一百座,少一座,我都会在你盖的最后一座医院里,给你留个床位——太平间的床位。"

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林默一个人站在黄金堆里。灰尘落定,金粉在光柱里缓缓漂浮。他蹲下身,用手指抠起一块沾着血的金砖,血渍在金色的表面晕开,像一朵丑陋的花。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林默忽然抓起那块金砖,狠狠砸在地上。清脆的响声里,金砖裂成了两半,露出里面纯净的金色。他捡起其中一半,塞进怀里,然后扛起那张设计图,朝着与周雨彤相反的方向走去。

通道尽头有微光,像是黎明的颜色。林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散落的金块上,忽明忽暗。他知道,从走出这个金库开始,他的余生就不再属于自己了。那些黄金堆成的罪孽,终将变成一百座医院的地基,而他,将是自己的赎罪祭品,在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里,偿还那些被他辜负的生命。

警笛声在身后炸开时,林默己经推开了通往街道的暗门。雨还在下,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衬衫,但他怀里的半块金砖,烫得像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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