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画与萧御寒的争执,第一次没有以缠绵收场。
她说完“我帮你清”,便转身进了内室,门轻轻一合,隔出沉默一夜。
外间风雪未歇。
萧御寒站在殿前许久,始终没有走。
首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中宫,他才低声吩咐内侍:
“本王闭门三日,不见朝臣,不议政务。”
“送信入中宫,就说——认错。”
—
与此同时,寿宁宫里,太后满面冷色地拨着一串念珠。
她终究是没想到,温如画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将那温霜妃一口吞下。
“如画,你能压旧情,但你能压天命吗?”
她唤出身旁侍女:
“传信出宫,请国师旧门——清玄观主,回京议象。”
“告诉他,宫中动荡,朝纲乱女,该动天象之文了。”
—
清玄观主,乃当年国师门下关门弟子,擅星象、读吉凶。
太后曾许下香火重金,只为在关键时刻——用“天命”来压王后。
消息传至中宫,柳青音咬牙骂道:
“她是疯了吧?居然动用星象伪术?”
“她忘了大胤年初‘国师动乱’案,是如何废了前朝太子的吗?”
温如画合上手中奏本,神色如水:
“她急了。”
“急到己经不相信人了。”
“只相信天。”
秋棠担忧道:“那清玄观主若真敢作伪,咱们岂不是……”
温如画眼神深处冷芒一闪:
“不会。”
“他不会帮太后。”
“因为他当年,受过我父亲一命之恩。”
—
果然,五日后,清玄观主入京面圣,递上天象图文一卷。
图文中写道:
“乾象北移,正宫位正隆。”
“此象主‘女子中兴’,非祸象,实祥征。”
太后震怒:“他这是——在替温如画背书?”
更惊人的是,清玄观主进殿辞太后时,竟然亲口回话:
“观象之人,看天不看人。”
“王后之命,不来自女权,不来自权斗。”
“是命中该她执掌一局。”
“若强逆之,恐有天谴。”
太后气得砸了整整一桌的茶具,脸色铁青。
—
中宫内,温如画却在看另一份卷宗。
那是第一批“女监三科”的考录初选名单。
其中,一位名字被她圈出——
颜清遥。
一个出身普通药童家庭的女子,仅靠一张“解局折帖”,便逆袭脱颖而出。
这张折帖中,她分析中宫粮调制度漏洞三处,分别建议“调盐换线”“废铜换砂”“女值换夜班”,三条皆中核心。
柳青音大惊:“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她说话比我还狠!”
温如画轻轻一笑:
“她,是可用之才。”
“我准备——破格提拔她为三科副录。”
秋棠忍不住插嘴:“可她出身太低了,而且才十七……”
温如画却目光明亮:
“所以她得上。”
“我要让天下人知道,不是只有贵女能入女官。”
“连她,连你,连我——都可以。”
—
夜晚,摄政王送来亲笔一封道歉信。
只有简短几句:
“我以为不提,就是放下。”
“你却用一刀,让我亲眼看清。”
“如画,我认了。”
“认你狠,也认你值得。”
温如画看完,眸色柔了些,沉默片刻,唤来秋棠:
“去,给他送姜汤一碗。”
“说我知道了,不冷了。”
—
此夜,冷月如钩。
温如画坐在香案前,一笔一笔地誊写下一封家书:
【父亲,女儿己入中宫,掌一殿之权,控女监之政。】
【近日欲启新制,必得旧族支持。】
【若可,还请叔伯族中长者,回京一会。】
柳青音忽然看见她在“父亲”两字上,写得极轻,几不可察。
她犹豫着问:
“娘娘……您当年不是说,父亲早亡吗?”
温如画合信入封,望着灯火淡淡一笑:
“你以为我真姓温?”
“我不过是被送入温府的庶女。”
“如今,真正的身份……快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