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梆子声刚响,天还没亮透。太极殿前的白色石阶上,齐刷刷跪着一大片大臣。月光冷冷地照在他们的官服上,泛着幽幽的光。最前面跪着礼部尚书王崇明,他死死攥着象牙笏板,额头不断冒汗。这三个月,他日夜琢磨的那份奏折,此刻拿在手里,像有千斤重,压得他后背都首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太极殿的大门慢慢打开。清晨的阳光一下涌进殿内,照得金砖闪闪发亮。王崇明浑身一激灵,门刚开,他就“扑通”一声向前扑跪,急着喊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穿着黑色龙袍的萧景玉稳步走出来,龙袍下摆扫过王崇明的帽子。他看都没看王崇明,边走边说:“王爱卿的折子,朕己经看了七天。”
王崇明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那选秀的事儿......”
萧景玉突然停下,喊了声身边的老太监崔衍:“朕记得今天要商量边防军饷的事?”
崔衍闻言,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王崇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看了一眼皇上,只见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王崇明深知自己此举可能会引起皇上的不满,但他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于是,他决定孤注一掷,再次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与冰冷的地面撞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陛下登基五年了,至今尚未有子嗣。臣恳请陛下按照先帝的规矩,多选一些秀女充实后宫,以绵延皇家血脉!”王崇明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兵部尚书赵铎手中的军报也因为他的震惊而“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望着王崇明,满脸的难以置信。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皇上对皇后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王崇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要选秀女,这无疑是在公然挑战皇上的底线。
萧景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笔,那支笔在奏折上随意地画了一朵海棠,仿佛他此刻的心情一般,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玄机。
“王爱卿,你倒是说说,哪家的姑娘适合进宫啊?”萧景玉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丝毫的喜怒,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不是去年赏菊宴上,说皇后‘又凶又爱嫉妒’的那个?”萧景玉突然把奏折狠狠摔在地上,大声喊道,“来人!把王大人书房暗格里,每天晚上对着喊‘卿卿’的那幅《仕女图》拿来!”
王崇明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都没了。那幅画是先帝宠妃的画像,他偷偷藏了好多年,没想到皇上全知道......
三天后的朝会上,大家以为选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兵部尚书赵铎突然站出来说:“臣觉得选秀还是有必要!”说着,他递上一份名单,“这是我们几位大臣一起整理的适龄女子名单。”
萧景玉接过名单翻了翻,突然笑起来:“赵爱卿的女儿赵明珠,不是早就许配给兵部侍郎家的公子了?”他的手指停在一页上,“哦,上个月退婚了?说是嫌弃人家身上有狐臭味?”
就在这时,珠帘后面传来茶盏轻轻磕在桌上的声音。大家这才发现,沈青璃不知什么时候己经坐在珠帘后面,正不紧不慢地擦着佩剑。
“陛下,”沈青璃轻启朱唇,柔声说道,其语气温婉柔和,却又透着一股坚定之意,“臣妾认为赵小姐与王大人之子实乃天作之合。”
她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惊讶之色。而赵铎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赵铎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原本满心欢喜地想借着这次选秀,为自己的女儿觅得一门好亲事,谁曾想竟会被人如此轻易地将了一军。
此时此刻,朝堂上的气氛异常凝重,紧张得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面露惊愕,有的则若有所思。
而坐在龙椅上的萧景玉,却始终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心中自然明白这些大臣们的心思,他们之所以如此急切地催促选秀,无非是出于两个原因。
其一,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老规矩,皇帝就应当广纳妻妾,多子多孙,以延续皇家血脉。其二,有些大臣企图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宫中,以期得到皇帝的宠幸,从而巩固自家在朝廷中的地位。
王崇明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一心想要让自己的侄女入宫成为宠妃,如此一来,他在朝堂之上自然能够更加威风八面,权倾朝野。
赵铎呢,就是看别人提选秀,自己也跟着凑热闹。他确实想给女儿找个好婆家,觉得皇帝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没想到,反被沈青璃算计了。
自从王崇明提选秀,沈青璃就在暗中留意。她心里清楚,这些大臣都在打什么算盘。所以赵铎一开口,她马上想出这招。她就是要让这些大臣知道,想算计她和皇上,没那么容易。
萧景玉看着沈青璃出手,心里偷着乐。在他看来,这后宫有沈青璃一个人就够了,选秀不过是大臣们瞎操心。
朝堂下,王崇明和赵铎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皇上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他们。其他大臣也都屏住呼吸,等着皇上发话。
萧景玉扫了一圈,慢慢说:“选秀的事,先放一放。王爱卿和赵爱卿,回去好好反省反省,看看是不是把心思用错了地方。”说完,他起身摆摆手,宣布退朝。
大臣们松了口气,纷纷告退。王崇明和赵铎走在最后,两人脸色阴沉,满心懊恼。
回到家,王崇明瘫在椅子上,回想起朝堂上的事儿,冷汗首冒。他明白,这次彻底得罪皇上了。自家儿子是个傻的,要是真和赵铎的女儿成亲,以赵铎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他。可现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铎回到家,也是一肚子气。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墙生闷气。好好的计划,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他越想越憋屈,可又不敢去找皇上理论。
另一边,萧景玉和沈青璃在花园里悠闲地喝茶。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
“青璃,这次多亏你了。”萧景玉笑着说。
沈青璃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平时太惯着这些大臣,才让他们敢在选秀这事上瞎折腾。”
萧景玉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这后宫有你就够了。谁要是敢捣乱,我绝不轻饶。”
沈青璃心里一暖,靠在他肩上:“希望这些大臣能长点记性,别再打歪主意了。”
可事情还没完。没几天,京城就传开了谣言,说沈青璃善妒,容不下别的女人,所以才拦着皇上选秀。谣言越传越广,连老百姓都知道了。
萧景玉听说后,气得不行,马上派人彻查。一查才发现,谣言是从王崇明家里传出来的。原来王崇明不甘心失败,想借此让皇上对沈青璃不满,好重新提选秀的事。
"查清楚了?"
"是。"大理寺卿呈上密报,"王崇明收受南疆贿赂,段无咎许诺若促成选秀,便帮他儿子治病。"
朱砂笔尖在宣纸上晕开血般的红。萧景玉突然将茶泼向窗外——暗处传来一声闷哼。
"告诉靖国公。"帝王对着夜色轻笑,"下次派探子,记得别用熏过南疆香的。"
第二日宴会上,王崇明做最后挣扎:"陛下!祖宗家法..."
"家法?"萧景玉摔杯为号。崔衍领着十余名孩童入殿,个个眉眼肖似王崇明。
"王卿在外养的这些庶子,可曾入过家谱?"萧景玉揽过沈青璃,"朕的皇后,可是三媒六聘从正门抬进来的。"
王崇明在地。更令他绝望的是,孩童中突然跑出一位素衣女子——正是他二十年前始乱终弃的外室。
"爹..."女子怀中婴孩突然开口,竟是标准的南疆口音。
"王大人可知,为何你每次密会南疆使臣,本宫都了如指掌?"她解下腰间玉佩一掰为二,露出里面的机关,"你送女儿的那对玉镯...挺别致。"
原来段无咎给的解药,早被调换成剧毒。若非萧景玉暗中替换,王家小姐早己香消玉殒。
"为什么..."王崇明老泪纵横。
珠帘后传来帝王冰冷的声音:"因为朕的皇后,比你更懂什么是父亲的心。"
萧景玉二话不说,下旨革了王崇明的礼部尚书,把他贬成了平民。王崇明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动作就让自己落得这般下场。他后悔得不行,可己经晚了。
从这以后,朝堂上再也没人敢提选秀的事。大臣们都明白,皇上对沈青璃的宠爱,谁都动摇不了。沈青璃还是在宫里自由自在地生活,和萧景玉恩恩爱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宫里又恢复了平静。偶尔,大臣们想起那次选秀风波,还会忍不住打个寒颤,暗自庆幸没卷进去。而萧景玉和沈青璃的故事,也在民间传开,成了一段人人羡慕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