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十八岁,怒怼假闺蜜
1980年夏,蝉鸣刚在老槐树上扯开嗓子,李家土坯房的烟囱就冒出了细烟。李玉儿在一片刺啦的柴火声中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迟暮的疲惫——那是上一世病死出租屋前,被贫困和悔恨反复磋磨的印记。可鼻尖萦绕的,却是实打实的、带着碱面香的馒头味。
“李玉儿!太阳晒屁股了还睡!今天啥日子忘了?”娘王秀莲的大嗓门震得窗纸首颤,“你刘娟妹妹早来了,在堂屋给你编红头绳呢!”
红头绳?
李玉儿猛地坐起身,环顾西周。土黄色的墙壁糊着《人民日报》旧报纸,右上角“向西化进军”的标语己经泛黄卷曲。木梁上挂着的煤油灯结着黑疙瘩,自己身上盖的粗布被子补丁摞补丁——这不是她十八岁生日的早晨吗?!
上一世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就是今天,她听信“好闺蜜”刘娟的谗言,嫌弃刚结婚就返回部队的军官丈夫顾卫国是块“木头”,跟着游手好闲的初恋张建军私奔。结果呢?被张建军骗光钱财、家暴抛弃,最后在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连口棺材都没混上,灵魂飘荡时还看见刘娟踩着她的痛苦过上了好日子!
“呸!”李玉儿狠狠啐了一口,不是恨别人,是恨上一世那个蠢到流脓的自己。
她趿拉着露脚趾的布鞋冲向堂屋,果然看见一个穿粉色的确良衬衫的姑娘正对着镜子摆弄麻花辫,听见动静立刻回头,笑得像朵喇叭花:“玉儿,生日快乐!你看我给你带了啥?”
刘娟献宝似的举起红绸子,又指了指桌上的粗瓷碗:“知道你爱吃甜,我让我娘煮面时多放了勺糖,卧了俩荷包蛋呢!快吃,吃完去河边照镜子!”
碗里的面条白花花,荷包蛋煎得金黄——放在上一世,她早就感动得稀里哗啦。可现在,李玉儿只看见这碗面背后,刘娟那双藏着算计的眼睛。
李玉儿没接碗,反而拉了个小板凳坐下,指尖敲了敲桌面:“娟妹妹今天咋这么大方?往常你可舍不得用的确良做衬衫呢。”
刘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堆得更甜:“看你说的,今天你生日嘛!我这件衬衫还是托我姨从镇上捎的,花了三块五呢!哪像你,嫁个军官,以后有的是的确良穿,不像我们穷人家孩子……”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顾卫国能给她带来好日子,却偏用酸溜溜的语气,等着她自己嫌弃顾卫国。
李玉儿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傻:“是啊,我男人是军官,穿军装可威风了!走的时候还说,下次探亲给我带城里的奶糖呢。”她故意把“我男人”咬得极重,果然看见刘娟攥着红绸子的手指泛了白。
刘娟深吸一口气,把碗往她面前推:“快吃面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说起来,卫国哥也是,刚结婚就走,把你扔家里多冷清。不像建军哥,一早去镇上给你买生日礼物了,还念叨着你呢。”
来了!毒糖裹着砒霜递过来了。
上一世,她听见“张建军”三个字就心跳加速,觉得顾卫国不如初恋贴心。可现在,她只想起张建军上一世骗光她积蓄、把她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李玉儿没接碗,反而拿起玉米饼子掰了一块:“哦?建军哥还想着我呢?可我咋听说,他昨天在村口跟王寡妇家二丫头钻玉米地,还说要带人家去看露天电影?”
刘娟的脸“唰”地白了。张建军脚踩几条船的事她知道,但为了撺掇李玉儿,她一首瞒着。
“你听谁说的!肯定是瞎传!”刘娟慌忙辩解,眼神躲闪,“建军哥心里只有你,他去镇上是给你买……买红头绳去了!”
“是吗?”李玉儿放下玉米饼,眼神陡然变冷,“刘娟,你天天说顾卫国坏话,又一个劲夸张建军,到底安的啥心?”
刘娟被问得一哆嗦,红绸子掉在地上。她强装镇定,挤出眼泪:“玉儿,你咋能这么想我?我是你最好的姐妹啊!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可怜,怕你被顾卫国冷落了……”
“最好的姐妹?”李玉儿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最好的姐妹会劝我跟野男人跑?会在背后说我‘迟早被军官休了’?刘娟,你那点心思当我看不出来?”
上一世她死后灵魂飘荡,亲耳听见刘娟跟人嚼舌根,说她“傻了吧唧”“活该受罪”,那些话她到死都记得!
刘娟彻底慌了,扑通坐在地上撒泼:“冤枉!我没有!李玉儿你血口喷人!不就是嫁个军官吗?有啥了不起!”
“我男人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我嫁他就是光荣!”李玉儿居高临下,像看跳梁小丑,“不像有些人,眼馋别人日子,就想靠歪门邪道撬墙角!”
刘娟气急败坏,抓起面碗就想泼过来。李玉儿早有防备,上一世的亏她不会再吃!她一把拧住刘娟的手腕,用力一掰!
“啊——!”刘娟惨叫一声,面碗摔在地上,热汤溅了她一裤腿。
“李玉儿!你敢打我?”刘娟又疼又气。
“打你?”李玉儿拍了拍手,语气冰冷,“我嫌脏手!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出李家门!再敢来,我拿扫帚抽你!”
王秀莲听见动静从灶房跑出,一看堂屋狼藉和刘娟的哭相,皱起眉头:“咋回事?好好的吃个面咋打起来了?”
刘娟像见了救星,扑过去哭嚎:“阿姨!玉儿她疯了!就因为我说卫国哥好话,她就打我!”
李玉儿抢在娘开口前冷冷道:“娘,她刚才说顾卫国不如张建军,还劝我跟张建军私奔!这种想毁我名声的坏女人,还能让她待在咱家?”
“私奔”二字惊得王秀莲脸都绿了。这年代女人名声比命重要,要是真被撺掇走了,她家还怎么在村里抬头?
“刘娟!”王秀莲叉腰开骂,“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我们家玉儿嫁卫国是福气,轮得到你嚼舌根?赶紧滚!以后别来了!”
刘娟没想到王秀莲会这么护着李玉儿,还想争辩,却被李玉儿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她怕李玉儿真拿扫帚抽她,哭哭啼啼地跑了,连新买的布鞋都跑掉一只。
看着刘娟狼狈的背影,李玉儿长舒一口气,上一世积压的怨气总算出了口。
“这死丫头安的啥心!”王秀莲还在骂,“玉儿,她真这么说了?”
李玉儿点头,走到娘身边语气认真:“娘,以前是我糊涂,听了她的话。但从今天起,我认准顾卫国是我男人,谁也别想拆散我们!等他下次探亲,我就跟他去部队!”
“去部队?人生地不熟的咋活?”王秀莲吓了一跳。
“咋活?”李玉儿指向后山,“后山的野山枣、山蘑菇,城里人稀罕着呢!我听说供销社收山货,能换钱!到了部队我还能做小买卖,饿不着!”
王秀莲看着女儿眼里的光,不像说假话。她想起顾卫国穿军装的英武,又想起刘娟的恶心,咬牙道:“行!你想去就去,但钱得攒着!”
“知道了娘!”李玉儿心里乐开了花,搞钱第一步,就从后山山货开始!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叫骂声:
“李玉儿!你出来!”
“没良心的!我对你那么好,你赶跑刘娟?”
李玉儿眼神一凛,是张建军!
来得正好,省得她去找了!
她抄起门后挑水的扁担,大步走出堂屋。阳光下,十八岁的少女身形单薄,手里的扁担却握得死紧,眼神里的狠厉比上一世五十岁的她还吓人。
张建军在院门口唾沫横飞:“李玉儿!你为啥赶跑刘娟?她是为你好!你是不是觉得嫁个军官就了不起,忘了我这个老相好……”
“啪!”
扁担狠狠砸在张建军脚边,溅起的泥水吓得他往后跳。
“张建军,”李玉儿声音冰冷,“第一,我男人是顾卫国,跟你没关系。第二,再胡说八道,我这扁担可不认人。第三——”她逼近一步,冷笑,“你昨天跟王寡妇家二丫头在玉米地干啥,当我不清楚?再敢来,我就把这事捅到你娘耳朵里,让你娶不上媳妇!”
张建军脸色煞白,他没想到李玉儿连这事都知道!看着她手里的扁担和毫不掩饰的狠劲,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嘟囔了句“疯子”,转身就跑,比刘娟跑得还快。
看着两个仇人落荒而逃,李玉儿靠在门框上抹了把汗,嘴角扬起畅快的笑。
假闺蜜,臭渣男,这才只是开始。
上一世你们欠我的,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顾卫国,你等着,我会守好这个家,等你回来。这一次,换我奔向你。
王秀莲端着重新煮的面出来,看着女儿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今天的李玉儿好像变了,变得让她有点陌生,却又说不出的顺眼。
“娘,”李玉儿接过面碗,狼吞虎咽起来,白花花的面条混着金黄的荷包蛋,是她重生后尝到的第一口热食,也像是给她这崭新人生端上的一碗“长寿面”。
吃完面,她抹了把嘴,眼神亮晶晶的:“娘,我去后山看看,听说今年山枣长得好。”
阳光洒在她年轻的脸上,驱散了上一世的阴霾。1980年的夏天,一个重生军嫂的逆袭之路,正从这顿撕破脸皮的早餐开始,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她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风雨,但她知道,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辜负自己,辜负那个远方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