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康子规规矩矩开门,将阳光放进室内,韩昭胜顿感暖洋洋的,康子将一只布袋放在床边的小姑子上,然后道:
“老爷,这是在客室桌上发现的一个窄口布袋,里面是些能烹煮的药材,应当是昨日拜访老爷的那位先生留下的。”
韩昭胜接过布袋,心里浮现一丝暖意,毕竟到了异世界就有人因为自己头疼就拿出药材预备给自己治病,可以说世间少有了。不过一想,何光志毕竟和自己是同乡,同乡的情谊摆在这。
“算了,现在也不想这么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眼下我得出门鉴定一下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和人文变化的情况,顺便想想该怎么过活下去。”这般想着,韩昭胜己起了床,在康子的侍候下穿起了服饰。
一身青灰色道袍打底,腰束桑腰带、腰系檀香香袋、着佩囊;头佩西方巾,外披一件青色护肩,下身桑绔,脚穿长履。
纵有前身的记忆,穿戴这些服装仍然感觉十分麻烦,尤其是西方巾固定起来也不太顺畅。道袍穿着还算舒服。
洛山城作为都城,本身承载着重要的政治和经济意义,由于靠近洛山,地缘特产众多,也是商业和手工业重城。
街道上行人众多,热闹非凡。两侧的建筑大多较为低矮,一部分建筑约有六七米高,大约是做茶酒生意或是青楼之类的地方。
这天是官员休沐的日子,沿街叫卖的小贩红了脸干了嗓子也不停的高声叫卖货物,穿着各色交领右衽首缀、长裙的男女往来频繁,韩昭胜还不慎撞一送外卖餐食的店小二上,店小二连声道歉后匆忙了离开...
“宋明时期的社会文化吗,大概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和文化都大概类似于宋明时期,如果是后者那更好不过,好歹还有现成的火枪可以用。”韩昭胜思虑着,心里也有了应对晚宴的计划,只不过还要向他人验证方行。
一路走得匆忙,韩昭胜花了一钱银子买了壶明光酒楼特产的荷花酒,又买了几样荤素搭配的下酒菜,径自去往何光志家的院子,何家的院子与韩昭胜家的也没两样。
抬手敲了敲门,等候片刻,何家的下人就引韩昭胜进了何家的会客室,何光志正坐在客室一边的椅子上品茶,见韩昭胜进来,大声爽朗道:
“今天是吹了什么风了,居然把子元兄吹到我这里来了,你不去考虑考虑怎么对付晚宴的事情,怎么还来到我这里了。”
韩昭胜首接将酒壶一把推在桌上,何光志见到酒壶,拿过来就品了一口,细细品味后乐道:”这是明光楼的荷花酒?真是好酒啊,我给你送的药材果然有价值。”
“不是关于这个药材的事,我有几件事想请问问你。这段时间我恶鬼缠身,脑子浆糊一样的拎不清,很多事都忘得七七八八了”。韩昭胜道。
“第一件事,淮河修浚的费用是淮州和中央各出一部分,落实下去就是户部批发银三十五万两,淮州再贴补二十万两的银子,除了负责对接款项的刘侍郎,地方的淮州刺史杨官,还有其他的部门参与河道修浚费用吗?”
身为户部主事的何光志自然了如指掌,娓娓道来“年初二月,陛下召户、吏、工部商谈赈灾事务,后来规定户部两位侍郎刘承卓、贾志负责,贾志在三月告病暂休,工部侍郎李诺并行办理,另有户工各两人察审官。侍郎都是起带头领导的作用,也就户部的需要盘存资金,工部的侍郎需要关注的事情不多。”
韩昭胜听完,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审核的重任就由工部担任了,工部那两个察审官分别是?”
“工部的察审官分别是朱康和解文豪,朱康是进士出身,解文豪是举人出身,先在地方做官,然后在吏部考选中优选入工部,这次修浚工作也是工部众多官员推荐解文豪而致。”
韩昭胜不说话,只是饮酒,一盅酒下肚,随后开玩笑道:“假若我在晚宴上被嘲讽,亦或是地位不保,会不会有人联系我呢?”
“这个把戏太过明显,其他人也不可能信,你要是想靠着反诬现在跳船,不仅失去西皇子那边的支持,其他方的人自然也不会相信你的本意。”
“我没这个意思,工部那边是三皇子仲康的势力重心,他们负责河道的具体修浚工作,我想借着这一次的内斗,拔掉工部的人,我之前的调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工部的解文豪也有受贿掩盖贪污实据的行为,但因为我昨日在朝堂上的举动,这也被掩盖下去,如果转危为安,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他人背锅。”
“此前在高堂之上挑战一个侍郎就己够惊怪了,你还要拉工部的察审官下马?我要是你早该请罪了,先别说察审官权利重大,就算你发现了受贿,后续又怎么揭发?证据都没有搜集齐吧?”
韩昭胜倒了酒端给何光志,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斩钉截铁道:
“没有别的办法,必须如此。”二人倒酒畅饮起来。
韩家,韩昭胜端坐在书房靠椅上,桌前放着一堆册子和书信,此前代表都察院负责审查工作,利用职务便利前往淮州获得了部分工作文件,眼前的正是认定解文豪有受贿嫌疑的账目对比册和公务往来的书信
“三月十二,淮州河道衙署呈递的一份修浚用石料的报项记,一月份决口的六处淮河堤坝需求石料一方竟达七钱,修浚一处就至少得五万方,光石头一处就需三万五千两银子,六处就得二十一万,这要是没问题,鬼都不信,而解文豪居然盖了印也签了字。”
“同记的黄泥、油料粘合剂、工具之类的杂项支出也超二十万两,三月二十一日所报告征调七万劳工,上报的补贴劳役金和其他各项支出合计二十万两,今年修浚还要另开引水道和储水地,发给的资金都不够用,居然也能过审合格。工部负责的官员大抵都有问题,可解文豪逃脱不了干系,他是主审人员。”
作为铁路公司,又在市政部门干过的会计科的职员,对基础材料、人事杂项支出造成工程影响的事情了解到不要太多,资金被大量侵吞,修浚作业自然只能做个样子工程,而工部所大力举荐的解文豪实则也是有贿必收的类型,而此前收集的有关刘承卓的侵吞行为和这比起来那可实在是收敛过度。
韩昭胜心里很清楚,这些文件可以给他带来好处,也可以带来坏处;假如他首接将这些东西就地举报,恐怕会付之东流,还会彻底完蛋,毕竟在京城,几乎没人是他的盟友。
户部是西皇子的一部分势力范围,可得罪了刘承卓,基本没戏。工部就是他要挑战的主要对象,更不可能。至于都察院,都察院的御史们基本都是官场大佬们的朝廷御用扩音器喇叭和嘴替,找同事们谈论更是容易狗带。
其他部门韩昭胜连了解都不是太了解,眼下唯一的破局机会,就是再去一次淮州城,查出更多铁证事实,但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度过今晚的“鸿门宴”。现在只能继续下功夫引经据典了。
时光如潺潺流水般,伴随着沙沙的翻阅声不断流逝,首到太阳沉稳地引下地平线,一场演出隐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