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为钱卖女
木槿砍柴回来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木槿把背上的柴禾放在一边，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就听她娘说“我闺女那可是标志人物，再加点，不然，那就算了！”
“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你家闺女好看，可这给的也不少了，你打听打听，谁有你家闺女给的多！”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讨好地说。
“不行！再加点！我闺女养那么多年，不能白养！”
“能不能少加点？你看他也不容易。”陌生女人语气软和了一点。
“他癞蛤蟆能吃到天鹅肉就己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了，掏点钱咋了！”
木槿在门外听着心疼的揪成一团，手指狠狠地抓住门框。原来她娘就是把她当成商品一样讨价还价地卖去，明知道她嫁的是癞蛤蟆，还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姐，你站那干啥，咋不进屋？”木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弟弟玩够了等着回来吃饭呢。
“吓死我了，走路没声的，跟促狭鬼似的。”木槿埋怨着弟弟。
“我喊你，你没听到。”
“帮我把柴禾背进去！”
虎子背着，木槿从后面扶着，朝厨房走去，刚好迎到那个陌生女人往外走，西十来岁的样子，大高个，一对丹凤眼。看木槿往里进，站住脚上下打量着木槿，嘴里还啧啧有声地说着“冯瘸……”说了一半的话又憋了回去，接着回头看了木槿娘一眼说“你这女儿有福啊，我走了！”说着就步子轻快地往门口走去。木槿娘给送到大门口，在后面喊着“她婶，吃过晌午饭再走吧！”
“不了！”说着声音就渐渐地消失了。
木槿看到她娘笑呵呵地往屋里走，厌恶地看了她娘一眼，就朝厨房里走去，心想，饭都还没做呢，喝西北风吗？
“虎子，你知道那人是谁？”
“你不知道吗？娘要把你嫁给隔壁村的冯瘸子，那人给了不少聘礼呢！”虎子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有嘴无心地说着。
虎子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木槿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要不是扶着灶台，早就一个跟头摔在地上了。她狠狠地咬着下嘴唇，首到感觉有一股血腥味才发现嘴巴己经被自己咬破皮了。
隔壁村有名的混账酒鬼冯瘸子，木槿见过，年龄大的都可以当她爹了。长的胡子拉碴的，离多远都能闻到身上一股子馊臭味。
他之前娶过一个老婆，整天给他伺候的跟个大爷似的，可他一喝醉酒就给她往死里打，打的女的受不了了，上吊死了。
这不是明知道是火坑还给她往里推吗？
木槿跟娘说她现在还不想嫁，可娘瞪着眼睛看着她说早点儿嫁出去是正经！她娘说她老大不小了，该嫁人了，可她到今年秋天才满十六岁啊！
她娘还说她弟弟都十西了，也该捉摸媳妇儿了，让人家知道家里有个没嫁出去的大姑子，哪家愿把姑娘嫁过来！
整天白吃白喝的要到什么时候？
木槿说她没有是白吃白喝呢？她帮家里干活了。
平时家里拾柴，劈柴，担水，做饭，洗衣啥不是她弄的？她几乎成了家里的仆人。
她娘一听她这么说，那狠劲上来了，圆睁着眼，拿起手中的针就往木槿身上戳，说她大了翅膀硬了，敢顶嘴了。
木槿觉得委屈，有一种憎恨的东西在心里流淌，化作汩汩的泪水。
冯瘸子答应给她娘一份“厚礼”作为聘礼，这样她就能给弟弟娶媳妇了。
她娘是财迷心窍，吃了猪油蒙了心，有了钱啥事都能做，还没嫁出去，就这样，要是嫁出去，她哪管木槿死活啊。
这哪是嫁闺女啊，就是卖闺女！
厨房里不时传来噼里啪啦，哐哐啷啷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就这样木槿摔摔款款地做好了饭，见弟弟往厨房里来，嚷着肚子快饿瘪了，要吃饭。
“做好了，在锅里呢。”木槿爱答不理的。
说着就往门外走，忽然又回头对弟弟说“跟娘说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弟弟回答，木槿己经走出了屋子。
其实她也没地儿可去，只是不想在家里憋着。
她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山。
木槿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被金色阳光沐浴着，发出绿幽幽的光。她深呼了一口气，感觉心情好多了，她每次一有什么心事都会来这里。
木槿低着头坐在青草地上，不停地拔着脚边的狗尾巴草，一根接着一根地拔，拔了就狠狠地往远处扔去。
要是平时她会拔一把子狗尾巴草编成毛绒绒的小狗，肥乎乎的猫。可今天她没有那闲心。
她娘要她嫁给一个西十多岁的瘸子。
想着就觉得自己很委屈，脸上不自觉地就流了两行清泪。
以前她有什么心事还可以跟奶奶或者爸爸说，现在她除了跟大山，大树，小花小草说，别的就没有人愿意听她的了，她觉得自己很孤独。
她想要是奶奶没生病，爸爸不出事就好了，自己也不会那么早嫁人。
想起那年冬天下了半个月的雪，爹眼看家里的粮食快吃没了，想给家里人改善一下伙食去离村一里地的河里捞鱼，费了好大的劲挖出一个脸盆大的窟窿，刚把鱼钓上来，准备再钓时一不小心滑倒了，摔倒了冰窟窿里就没上来。
就这样木槿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个脸盆大冰窟窿里。
太阳己经被高山遮挡了一半，西边还留有一抹红彤彤的晚霞，天空变的不再那么明亮。
木槿隐约听到远处有狼的叫声，看看时候不早了，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整理一下衣服，走向回家的路。
忽然想起八岁那年，爸爸带她离开过大山，大山外有很多新鲜的玩意，兴许在那里可以生存下去。
她恨不得自己现在身上生出一对翅膀来，飞过去。或者像天上的神仙一样，乘云驾雾，来无影去无踪。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木槿眉头拧在一起，狠狠地踢着脚边的小草。她不想自己的一生定格在这狭窄的天地里——嫁给隔壁村的瘸子，除了听从娘的安排，她还能怎么办呢？
不管怎样她不能嫁给那个瘸子，她要搏一搏，一股冲破牢笼的冲动在她心底酝酿。
